“谁知道?刚刚还好好说着话呢?这忽然就盆也不端地走了!”
“是不是出啥事儿了?跟上去看看?”
苏浅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继续坐在角落里洗衣裳,似乎与寻常并无不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件衣服都没洗出来。
不一会儿,早前跟着王五婶的妇人激动地回了河边,气喘吁吁地叫道:“走啊,快去王老五家,打起来喽!”
“咋回事?”
“捉到王老五的奸啦!”
河边的妇人一听都激动起来,也不管洗着的衣裳了,纷纷起身颠颠儿地跑去王老五家。
说话间人便走没影了,压根没人注意到苏浅,而苏浅一个人努力抑制住上翘的嘴角,缓缓地收好衣裳,擦擦手,又慢悠悠地往王老五家走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王老五家闹出来,而不是在周婆子那里,但所幸,结果并无不同。
苏浅到王老五家的时候,他家门前那片空地已被围得密不透风,村民们挨肩擦背地拥挤在一起,还有在外圈站着凳子往里瞧的,更有顽皮的少年人爬上大树,嬉笑着看戏。果然,自古,人类的本性是吃瓜。
“祖母,祖母,你在里面吗?”苏浅发出慌张怯懦的询问。
“她家周丫头来啦!”
人群为她让开一条道,苏浅钻了进去,而在对面看热闹的陶婶儿看到她吆喝道:“丫头,你不是个儿,别往上凑。”
苏浅当然明了陶婶儿的好意,可她在周婆子那里是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懦弱周丫,看见周婆子挨打不可能不管不顾,为了不被周婆子抓到破绽,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阻止。
王五婶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管是谁,一把将上前的苏浅推倒在地,苏浅下意识在跌倒时手心撑地,却被石子划破出了血,陶婶儿一看赶忙上前扶起她,一脸不赞同地说道:“她五婶儿,看着点儿人啊!周丫头这个小身板儿经得起你那么推嘛!”
虽说看着王五婶儿收拾周婆子是很解气,可是伤着周丫头,陶婶儿也是不愿意的。
正僵持着,一中年妇人带着一位老爷爷挤了进来。
那妇人一双吊梢眼,下巴尖尖的,一副精明相,体态圆润,皮子白嫩,瞧着不曾吃苦的样子。
看到她的刹那间,从前小姑娘的种种委屈的记忆齐齐涌上心头,苏浅低下头不再看,在心里确定了,那妇人就是周婆子曾经的儿媳,她这身体名义上的亲娘-徐氏!
而那位老爷爷,正是陶家村的老村长。
徐氏站定,朝着老村长做了个小姑娘似的娇嗔跺脚的动作,说道:“村长,您瞧瞧这都打成什么样子了,您快管管吧!”
听那妇人这般说,围着的人也终于细看起周婆子此刻的样子,众人都惊了,周婆子原本的模样已是丝毫没有了,整张脸都肿着,紫青紫青的,五官都看不出了,胳膊腿儿的似乎也不能动弹了,光看着都觉得疼,不过倒是没人可怜,谁让村里人都知道周婆子就是个打孙女和瞧不起人的毒妇呢!
“他五婶儿啊,别打了,这像什么样子?”
徐氏听出村长话音儿里的息事宁人之意,理直气壮道:“就是,泼妇样儿,一点体面都不讲!”
王五婶儿冷嗤一声,从周婆子身上起来,从容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双手掐腰,下巴抬高:“我是泼妇,你们婆媳俩是什么?立牌坊的婊、子,烂屁、眼儿的贱货,打孙女的毒妇啊!”
徐氏被这话臊得难堪,尖叫着:“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什么?大实话呀!听不得啊!”
说着,王五婶儿从怀里掏出那件里衣,举得高高的,扬声道:“乡邻们,瞧瞧,这绣着姓的兜挂儿都钻进我男人的裤、裆里去咯!”说完,王五婶儿将里衣扬手扔在了周婆子的脸上。
周围人一片鄙夷声,不仅是因为大多对周婆子不满,更是因为这事儿实在是恶心人。跟王五婶儿关系不错的邻居大娘更是直言不讳:“平日里看着多贵重正经一人儿,谁能想到,内里藏着骚呢!”
老村长闻言皱紧了眉头,似乎是万万没想到这周婆子竟然干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
王五婶儿眼神转向村长,像是才瞧见他似的,阴阳怪气道:“哟,咱们老村长这是来给周婆子出头来啦!想当初这娘三来到咱陶家村,村长啊,可是给人家忙前忙后,给人家落户落籍。怎么着啊?早看出来这婆娘本事不小咋地?”
“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个当村长的不过是看着孤儿寡母可怜。”
“是,您是菩萨心肠!哪里有什么猫腻啊!亲孙女打了十几年了,菩萨心肠没发作不过是因为没瞧见,毕竟啊,一个村头一个村尾,离着十万八千里呢!也亏得这徐氏有本事,能把您老人家从那么远的地儿请来哦!”
“你···你···”老村长气得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地指着她,王五婶儿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
这下子可轮到苏浅震惊了,王五婶儿是被气疯了吗?竟然连村长都这么怼!以后给她穿小鞋怎么办?
也就是苏浅不了解王五婶儿罢了,她娘家可不是好惹的,大哥力气大继承家业杀猪,三哥府城内跑商认识的人多,更还有她那二哥在县衙里做捕快,王五婶儿跟三个哥哥感情好,有他们撑腰,哪里会怕一个老村长。
平日里,王五婶儿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又圆滑得很,从不轻易得罪人,更别说是嘲讽村长了,这次她也是真的气得冒火,才这样不留情面地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