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位娘子跟王五婶儿还有层关系呢!
两人娘家是邻居,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后来,嫁得夫君又都不靠谱,姐妹俩便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情分,刚刚王五婶儿骂周婆子还捎带上徐氏便是这层缘由。
而那米大柱其实早就来了,却直到这会儿才出现,也是不敢见着王五婶儿,怕被她一顿敲打,面子上挂不住。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苏浅并不太清楚,只觉着,能让二嫁的相公赶来帮自己的前婆婆,徐氏这拿捏人的手段想来是厉害的。
“还愣着干什么?扶你祖母上牛车啊!蠢货!”
苏浅随徐氏一起抬着周婆子上了牛车,米大柱稳稳地驾起牛车,朝着县里的方向奔去。
猜到要去县里,苏浅内心火热起来,未曾想闹这一出儿,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自从她穿来,便一直被困在陶家村,对这个朝代的背景、文化、习俗等等皆是一无所知,逃离周婆子的头绪也因此一筹莫展,这次去县里,说不定能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周婆子受不得颠,牛车驾得极慢,一个多时辰,苏浅一行人才到了县里的林氏医馆。医馆门口围了些人,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求求您,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银子,再给我小妹看一次吧,求求了,求求了。”一衣着破烂的少年跪倒在地,背脊笔直,眼含祈求的望着医馆门口的人,而他的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女娃。
出面接话的是医馆的学徒,他十分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上次给你们看病抓药的银子还赊着呢!又来?这是医馆,不是善堂,谁都像你们这样医馆还开得下去吗?没有银子别想再进了。”
没等那少年继续回话,徐氏便冒了出来,“让开,让开,路都让你们挡着了,还怎么让人进医馆看病啊,真是缺德!”
那少年垂下了头,抱紧妹妹,挪动了几下,更加紧贴着墙边,他没有起身,似乎是还不愿意放弃。
苏浅顾不上多看跟着徐氏进了医馆内。而医馆内也有抓药的人在议论着少年的事,苏浅听了一耳朵,才清楚了来龙去脉。
那跪着的原是县里的孤儿,乞讨着混日子长成了如今的少年,而他怀里的女娃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女娃因为脸上有胎记从小就被抛弃了,少年捡了没人要的她,磕磕绊绊地养到了如今。
可天有不测风云,小女娃这几日得了风寒,高烧不退,这对寻常人都是会要命的病,更何况是一直体弱的小女娃,之前一次看过也抓了药,却反反复复直到今日也未好起来。
苏浅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挡住思索的异样,不一会儿抬起头,仿佛才注意到徐氏的忙碌和周婆子的疼痛,紧紧地跟上徐氏的脚步,让旁人瞧着是十分关切想帮忙的样子。
可结果却越帮越忙,甚至不慎踩到了徐氏的脚后跟,徐氏随即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苏浅:“瞎添什么乱?给我滚门口站着去!”
苏浅哆嗦了一下,听话地走去了医馆外,以为苏浅一向如此百依百顺的徐氏并未察觉她的不同,对她一出门便跌倒在那乞丐少年的身上更是没在意。
却说苏浅从少年的身上起来后,默不作声地躲到了一边,只少年用一种疑惑而又感激的复杂目光看着她,苏浅并不回望,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少年回过神儿,对还在赶他的学徒说道:“我想到地方借银子了,求您先把我妹妹放进医馆看病,半个时辰内我必带着银子回来,否则您就把她扔出来。”
学徒根本就不信,刚想拒绝,医馆走出一位老人家说道:“如此,就先进来看病吧!”原是医馆德高望重的林老大夫出来说情了。
学徒显然很尊敬他,但也带着不解:“林老?”
“医馆自然不是善堂,但这位小兄弟既然承诺会带银子回来,那便先瞧病也无妨。”
学徒被说通之后,便上前将少年怀里的小女娃抱进了医馆,少年深深地忘了一眼妹妹和苏浅,转身便跑了出去,不消一会儿,便无影无踪了。
有还留在医馆等着看病抓药的不禁嘀咕起来,跑得这么快不会是不回来了吧?不过嘀咕过后又觉得不太可能,要是那少年如此不仗义,当初也不会养大那女娃了。
事实上,那少年终究没有令人失望,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就赶了回来,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学徒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苏浅虽关注着那少年,却也没忘记听着周婆子那边的情况。忙忙乎乎一阵,周婆子的伤看好了,药拿好了,人也可以回家了。
一路折腾到家后,苏浅在徐氏恶狠狠地照顾好周婆子的敲打中,送走了他们夫妻二人。而周婆子在喝了药后,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苏浅来到灶房,为自己做饭吃。屋里屋外静谧无声,砂锅里的粥咕嘟着,泛出阵阵米香。来到这里多日,竟是第一次在灶房享受这样安逸悠闲的傍晚。
她端着煮好的粥,回屋进了空间,小口小口地喝着,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虽然这一顿打根本抵不了从前小姑娘受的苦,不过也算是报了一点仇了,再想想,周婆子恐怕许久都打不了她了,便更觉畅快。
王五婶儿啊,您可真是活菩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