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楼梯时,苏浅回身想要扶着抱着小福的阿年,却发现小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客舍角落的方向,当苏浅望过去时便明白了原因。
角落里坐着一个瘦削的姑娘,也穿了镖师们统一的短打,明明与周围的镖师是一起的,可自成结界,最让人瞩目的便是她脸上那一大块云朵般的红色印记了,想来小福是为了这个才盯着。
不知不觉,苏浅盯着久了点,那姑娘似有所觉,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苏浅,苏浅吓了一跳,仿佛被狼王盯上了一般,直觉这姑娘是个可怕的,便移开目光带着阿年小福进了客房。
是夜,众人用了晚膳,收拾了自己,都沉沉进入了梦乡,唯独苏浅缓缓地坐了起来。
因着她的五感在空间里灵气的洗礼下变得比常人敏锐许多,方能察觉,此刻看似万籁俱静,实则暗藏汹涌。她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丁点门缝,把黑暗中的情形瞧了个清楚,遂不动声色地关门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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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朵,那根百年人参在你手中丢了,回头到了镖局,你要自己给总镖头和雇主交代,别连累咱们兄弟。”
“昨夜有人用了迷香迷晕了我,如今应该先找出那个人,而后就能知道人参去了哪儿,而不是此刻就将黑锅给我背。”
“迷香?你红云朵是谁?师承谁人门下?还能被区区迷香迷倒?莫不是你监守自盗编出来的借口吧!谁不知道你那师父等着人参救命呢!”
“老子一身本领,想要人参自己会赚,若是我盗了这人参,我不得好死。”
“诅咒发誓有什么用,人参已经丢了,你就得负责!”
大清早的,镖局的人便闹了起来。苏浅带着阿年小福听了一耳朵,大体明白了这一根人参引发的争执。
旁人不知道,苏浅却清楚得很,那个脸上有印记被叫做红云朵的姑娘确是冤枉的。而与她对峙的镖头镖师们正是想要诬陷针对她。
苏浅本人的处境实在容不得她在未进京城时便惹上这样一方势力,瞧那姑娘身手不凡,应该不会出大事,正想退回去,便看见小福红红的眼眶,楞了一下,兀自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小的娃娃也会物伤其类了。”
苏浅回身往前一步,瞧着仍在对峙的双方,沉声道:“店家,今日一早,可有客人离开?”
“还没人离开呢,这才什么时辰哪,早食还没上呢!”
“好。诸位,昨夜我们同住一家客舍,而昨夜这家客舍中丢了一根百年人参,虽然此刻正威镖局并未怀疑我们,但若这件事最终被闹到官府,官府定然会重新追查昨夜客舍中的所有人,到时我们便都成了这案子的嫌疑人,我千里迢迢赴京归家,不想在路上惹上这不清不楚的事,此刻便想自证清白。”
楼下一正在等早食的客商说道:“姑娘想要如何自证清白?”
“镖头,你出镖师十二人,我们这些客人也派出护卫十二人,二人一队,互相监视,查遍这客舍的每一个房间、角落,若人参是客舍中人偷的,想必此刻仍被藏在客舍中,找到它不就找到偷参之人了?”
镖头没来得及回话,就有一蠢笨的镖师嚷嚷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早就有人里应外合将人参运了出去。”
客商第一个不愿意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拖家带口途径这客舍,难道还能提前知道你正威镖局的货,再准备好人在外面等着,谋夺你的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都成了江洋大盗了?”
“就是,顶多有人见财起意,一时做了错事,怎么还能我们暗里谋划呢!”
镖头想说什么,那叫红云朵的女子却开口了:“查!查不到人参查到迷香也可!”
“你竟还在这儿拿迷香搅混水?”
红云朵眼神狠厉,道:“镖头迟迟不愿意与客舍其他人一起查看,该不会你才是那个监守自盗的吧?”
旁边的镖师愤愤然:“你含血喷人!”
镖师们还想说什么,却被镖头阻止了:“正威镖局本无意怀疑在场诸位,只是诸位若实在要多此一举,那我们镖师便同诸位辛苦一场吧,只是最后若是什么都没查到,红云朵,看你还怎么推脱!”
众人安坐,等待着结果,一队一队的人纷纷查探起来,镖头眉头紧锁,而红云朵盯着查探镖师房间的人,一动不动。
比起找到人参让镖头昨夜做了无用功,他更不想那迷香被搜到,本来就是暗地里排除异己,若到时候红云朵查出了迷香,抓住了他的把柄,回去跟总镖头可是不好交代,都是这个靖昌侯府的多管闲事。
这么想着,那镖头便朝下面一个镖师示意了一下。那镖师点了点头,随后便像是有了摸索方向似的找了起来,苏浅轻易抓住了那点变化,心里想着,倒是不用胡护卫帮忙了。
“找到了!”
镖头猛地起身:“果真找到了?人参?”
“正是!”
“好好好,如此,咱们就好向雇主和总镖头交代了。”说着又转身向还在搜索着的靖昌侯府护卫们说道:“辛苦兄弟们一场,好了,不必再忙了。”
说着镖头已经做好了红云朵会反对的准备,却不曾想她并未说话。
而苏浅也没打算继续得罪人,便说道:“人参找到了,瞧它被藏起来的地方也根本确定不了是谁拿的,但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查看就到这里吧!用了早食,大家也都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