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事,苏浅便也享受着这短暂的恬逸时光,方咽下一口蜜汁藕,便见男席主位的三皇子起身对着康怡长公主说道:“酒过三巡,如此枯坐已是乏味,不如来行酒令如何?”
“是极,是极,赏花宴怎可无此,若是能留下阿恪的墨宝那更是美事一桩啊!”
“姑母取笑了,淳之在此,谁的笔下还能称得上墨宝呢?”
此话刚落,苏浅便觉得在座的闺秀们都骚动了起来,眼角眉梢的笑意漾起,含羞带怯又面色绯红,就连苏青韵这个大大咧咧的都开始扶钗抚鬓,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
长公主瞧着十分得意,跟周围夫人笑道:“是了,谁不知道咱们西吴朝第一才子非景川景二公子莫属,当年他六元及第时的风光至今仍让人记忆犹新哪!
只这淳之啊自官拜大理寺少卿后那是忙得很哪,平日里少见,今日赏花宴倒是多亏他肯赏光。”
这是什么情形啊!
看闺秀们这少女怀春的模样,这长公主请到他后的得意,还有那三皇子的不吝赞美,这淳之,景川景二公子,大理寺少卿是怎样的人物啊?
哎,鬼差大人也没给她介绍一下。
未及多想,屏风后站起一颀长的身影,行礼后,不卑不亢道:“两位殿下厚爱,景川愧不敢当。”
天爷呀!这砌玉敲金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吗?苏浅不禁咽了咽口水,待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唾弃自己,你个姑娘家怎么这么色痞呀?
那位景二公子惜字如金,谢过了两位殿下后,便从容落座。
而他旁边一位公子站了起来,轻佻地问道:“长公主殿下,三皇子殿下,咱们待会儿是玩儿什么行酒令啊?”
三皇子反问道:“许小世子这样问是有什么主意了?”
许小世子?又不知是哪个侯门的公子哥儿了。
“不瞒殿下,那寻常行酒令都不时兴了,如今啊,大家都玩击鼓传令。”
“哦?那就由你这个京城第一会玩之人说说怎么个玩法?”
“这击鼓传令啊仍然要有令官,这令官啊便是击鼓之人。在这曲水流觞中放一盅酒,随着鼓点,或可浇水使酒盅快过,也可扶杯让它慢行。
鼓声停止,酒盅在谁面前,谁便献上才艺助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可,若不然就要将那盅酒饮下。如何?”
“姑母,听着倒是有趣,不妨就试试?”
“不错,便照许小世子说的来吧!”
“那本世子就来击鼓,为诸位助兴。”
这击鼓传令听着全凭运气,苏浅却笃定待会儿一定会有她,就是不知道周氏是怎么想的,瞧着气定神闲的样子,是把她这个样样不通的女儿忘了,还是并不担心丢人呢?
不管她是如何想的,苏浅已决定了坦荡面对,她确实未曾学过,不会又有什么可丢人的。至于作弊,她更是从未想过。
大鼓已然架了上来,酒盅也已流入水中。苏浅无视苏青韵脸上的嘲弄淡然处之,继续在心里默默地为不能作诗献艺打好一个还算体面的说辞。
鼓声响起,酒盅缓缓流动。有的姑娘当真用团扇拦住酒盅的去路,害得她下首的小姐妹娇嗔不已;也有的姑娘一双纤纤玉手撩起花瓣水冲着酒盅快行。
若不是知道前方有火坑等着,苏浅定要放松心神好好欣赏这一幅幅美人图。
然,酒盅停在了她的面前,鼓声也停了。
周氏眼见着这一幕的发生,才反应过来,难堪得脸红脖子粗;场上的夫人贵女们也纷纷朝她望过来,一时间画面犹如静止了般,直到那许小世子从鼓后冒出头来:“停在谁那儿了?作诗啊?”
苏浅落落大方地端起酒盅向长公主行礼道:“殿下,小女自乡野归来,不日前方入京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不曾学过,自然上不来台面,就不扫殿下的雅兴了,愿罚酒一杯。”
长公主殿下一脸疑惑:“这,靖昌候夫人?”
周氏勉强起身:“殿下,我这女儿确实将将归来,有不当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这样啊,那便不为难了,换杯花酿,沾沾唇便是了。”
周氏连忙回道:“多谢殿下。”
长公主摆摆手,十分体谅的样子,又看似苦口婆心地说道:“不过,这女儿家的教养还是要尽快捡起来了,日后还要说亲事不是?”
“是,多谢殿下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