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苏浅一把将阿年拽到床上,与之对坐。
阿年盘好腿,郑重其事地道:“那日我阿娘吐血根本不是因为药性冲突,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一点我早想到了,还是我推测给荣相的。而且,我猜下毒的是你那所谓的好堂姐,是不是?”
“你聪明,行了吧?”
“那是!”
阿年正要继续,便听外头传来云朵的声音:“姑娘,我把他们都打倒了,您没事吧?要不要我进去?”
“小姐,不是我们被打倒了,是我们不敢下死手,她下死手。”一男子护卫急忙出声解释,苏浅猜应该是荣相派给阿年的暗卫。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由头,没用。”
苏浅被云朵逗笑了,对她道:“云朵,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阿年也紧接着道:“你们俩也退下吧!”
外面三人离开后,阿年继续道:“那日吐血确实是她和她娘干的,气死我了,我还当她是好人呢,真能惺惺作态。”
“你傻呗!你仔细想想,那日你跟荣相荣夫人又是摔簪子又是大吼大叫,若是闹到最后真决裂了,谁受益?”
“你是说我那好堂姐?”
“对啊!你想啊,你若不在荣府,就如之前未被找回时那般,那位堂姐是荣府唯一的千金小姐,平日里在外行走,几乎是荣相千金的待遇;可你这个亲生女儿回了府,那她就只是荣相隔房的侄女。这身份地位,可是千差万别的啊!
再说她的秉性吧?她亲娘,那大伯母可是尖酸刻薄地将小福赶出来的主儿,从小教养长大的女儿又能纯善到哪儿去,虽说也有歹竹出好笋的情况,但多的是一丘之貉。也就你傻乎乎的,还说什么,她是个好人!她跟大伯母不一样!”
“您老人家这头头是道的,不若再分析分析另一个给我阿娘下毒的人是谁?”
这下苏浅震惊了:“还有?”
阿年一脸深恶痛绝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是谁?荣府的老太君,我那所谓的亲祖母收买府医给阿娘下了六、七年的毒。”
“为什么?婆媳不和?”
“说来话长!你知道我阿爹是寒门出身吧?就是那些高门大户总爱挂在嘴边的泥腿子。”
苏浅点点头,阿年继续讲道:“我阿爹从小不受那老太婆的喜爱,我那死大伯自小读书,我阿爹却要干农活,打短工。后来一次,阿爹去给县里一商户做工,对人家的大小姐是一见倾心。”
“你阿娘?”
“没错!我阿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偏也看中了阿爹。幸好外祖不是嫌贫爱富的,没有棒打鸳鸯,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竟然就很容易地成亲了。
成亲后,我阿娘便拿嫁妆供我阿爹和那死大伯读书,我阿爹争气,没过几年就中了榜眼,改换了门庭。”
苏浅了然接话:“然后那老太婆就不满意你娘了,嫌她商户出身玷污了荣家的门庭。”
“没错!可笑,拿银子供你儿子读书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玷污了?那老太婆还让我阿爹以无出的由头休了我阿娘呢!”
“荣相必然不同意。”
“我阿爹自然不愿意,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世上待他一片真心的只有阿娘而已。老太婆因此没完没了地闹起来。”
说着,阿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阿爹被闹得头疼,直接跟那老太婆说什么吗?”
苏浅疑惑问:“说了什么?你这样笑。”
“我阿爹说,他这辈子生是我娘的人,死是我娘的鬼,我娘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阎王爷都别想拆散他们!”
苏浅惊呆了,“荣相真这么说?”
“真这么说!你知道那老太婆听了这话之后更生气了,直接闹绝食了。”
苏浅着急地问:“这是以死相逼啊!这招儿在寻常人那儿可是稳赢的啊!荣相怎么解决的?”
“我爹老狠了。他直接把这消息给了当时看不惯他的同僚,那人知道后当即上折子要求陛下罢我爹的官。”
苏浅道:“我懂了,你那不争气的大伯那时一定还没中进士,心里指望着你爹呢,于是便劝老太婆,而老太婆一看不行啊,这刚改换的门庭又要被打回去了,无法,只能就此罢手认命了。”
“我那不争气的大伯岂止是未中进士,他那时连举人都没中,就是个酸秀才。”
苏浅不禁感叹道:“由此可见啊,这男子要真心想与自己的夫人长长久久地过日子,那是谁都拦不住。”
就像,同样是为母所逼,焦仲卿就能为妻殉情,而陆游则续娶纳妾两不误,于最艰难处方能看透人心罢了。
苏浅又不解了:“既然荣相和荣夫人亲历过此事,怎会对那老太婆一点戒心都没有,竟被她下毒了这么多年。”
“你不知道她有多会装!我跟荣律出生后,她借口这是龙凤呈祥的好兆头,对我阿娘那叫一个态度大变啊!别提多好了。我阿爹阿娘还真以为她是为了孙子孙女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