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忍不住挤兑道:“知秀,你也太娇惯你家姑娘,那夹子恨不得比手臂还长,哪里就能伤到了?”
话音刚落,果干取了出来,那样子与她从前用烤箱做出来的差不多,苏浅忙带着阿年回到灶房点上早已备好的风炉,取了几片果干放了进去,随着咕噜噜地煮沸,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待彻底煮开后,知秀将其倒入茶壶中。
“这会子,沈先生定是醒了,咱们端去跟先生一起品品。”
一行人来到先生厢房,“先生”还未进门,苏浅便叫道。
“是不是你那果干做好了?”沈先生如此问,也是因着与茹嬷嬷闲聊已然知晓了。
“是啊,而且茶都煮出来了,先生,嬷嬷,快尝尝。”
说话间,在场众人一人端起了一碗儿,皆品尝了起来。
沈先生入口后,回味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果香怡人,甘甜爽口,别有一番滋味。”
茹嬷嬷也道:“沈先生一句已点出了这味中精髓。”
苏浅听罢,欢喜鼓舞:“若是做这花果茶的生意,定会有些出路吧?”
沈先生道:“此味想必会在夫人贵女们当中蔚然成风,出路定是不愁的。”
阿年挑眉补充道:“赶巧了,咱们那铺子周围,绸缎庄,首饰楼样样不缺。”
苏浅一听更加振奋,但沈先生却泼冷水道:“唯有一处不妥。”
众人都不知何处不妥,便等待沈先生解惑,只听她道:“文人墨士于茶之一道相当严苛,甚至以花入茶都不被推崇,你这以果入水若称之为茶,那些老迂腐啊,吐沫星子能把你铺子淹了。虽说咱们也大可特立独行,可这小本生意初初起步,哪里值得惹这麻烦!”
“先生说的是,是我想当然了。”
“那咱们叫什么?”阿年苦恼道。
沈先生思忖了会儿,道:“落花香露红(2),不若就称之为香露吧?若是以花入之,便叫花露,若是以果入之,便叫果露,如何?”
“好听的。”
阿年连忙道:“沈先生,您的学问那是没的说,不若帮我们将铺子名也起了?”
沈先生啧了一声,“得寸进尺。”话虽如此说,但沈先生还是再次思索了起来,有了:“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3),不若就叫掬香斋?”
阿年与苏浅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彼此眼中流露的满意。苏浅登时便道:“多谢先生赐名。明日起,我就安排何婶子他们摘果子,烤果干。”
阿年惊道:“说干就干?我那铺子还需重新装饰呢!”
“这果干烤出来,能保存许久呢,待到冬日都可,不必担忧。”
“若是当真如此,到三冬时,咱们的掬香斋就是唯一能留住果香的了。”
苏浅倒不曾有这般愿景:“这果干的制法并不难,到时候说不得旁人也学去了,但我对自家庄子上的果树有信心,一定是最得人心的。”
她可是在水井里放了不少灵泉,这样浇出来的果子,不信旁人能比得过。
“好吧,那我就去负责铺子那边的事,你就制好这些果干。”
苏浅郑重点头,两人将生意的事彻底确定,立时便分头忙碌起来。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掬香斋已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成了如今京城贵妇千金们出门必去的所在。斋中,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咿呀啁哳的小曲儿,最紧要的是那一口便让人心旷神怡的果露,但凡进去一次,就再也逃不出它的手掌心了。
以至京城人皆道:若一品轩是文人墨士附庸风雅之处,那掬香斋便是女子闲情雅致之处。
掬香斋成了,而苏浅也已然从三字经读到四书,从楷书写到了簪花小楷,从背谱到如今已可与沈先生对弈。
她日子忙碌,不常有清闲的时候,只会在清依和少卿大人来时,暂且放松些。
山楂熟了的时节,她带着休沐的少卿大人和清依兄妹跑到庄子对面的山头捡野山楂。他们一人背个背篓,漫山遍野地捡着,还约好瞧谁捡得多。
这不,苏浅遇到了一棵熟透的山楂树,登时停了下来。她一个一个拾了一小把,伸手向后放进背篓里,却擦过一双清凉的手,回头望去,那少卿大人正从她背篓里拿走一把山楂。
“大人,您这是作甚呢?”苏浅不自觉地娇嗔着控诉。
景川忙道:“你的背篓沉了,我分担些。”
“可这样我捡的看上去就少了呀!”
“回庄子前,我把我背篓里的都倒给你!”
苏浅抿唇笑了笑,骄横道:“这还差不多!”转头继续捡山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