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苏浅掀开了车帘,望着景川道?:“谁派了人来说亲关少卿大人什么事?可?以让开路吗?”
说罢便又?气又?恼地放下了帘子,而景川完全?懵了,愣在原地,墨书更是闹不清发生了何事?
云朵用剑柄捣了捣墨书,他便忙拽着自家公子,让出了前路,苏姑娘的马车渐行渐远,景川失神?嘀咕着:“她说关我什么事?她说关我什么事?她说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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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香斋的夫妇掌柜是阿年外?祖家亲自送来的老人。因?着贵客皆是女子,妇人便负责迎来送往;丈夫则主管账目。
苏浅方下了车,妇人便迎了上?来:“哟,姑娘,您来了?可?是跟我家姑娘有约?”
“不是,竹间可?有人等着了?”
“有,一姑娘,奇奇怪怪的,进了包间也不摘帷帽,只说等人。”
“她等的是我,先不必上?茶,也不要让人打?扰。”
“知道?了,姑娘,您放心。”
苏浅三人一进门,屋中那人便站了起?来,一身翠绿衣衫,瘦削纤弱,苏浅正欲往前走,他却摘下帷帽,露出男子的发髻和容貌。
云朵吓了一跳连忙挡在苏浅跟前儿,只那人笑道?:“姑娘武功高强,何须怕我一个文弱书生?”
云朵觉得面前的人十分眼熟,又?觉得他话里话外?似是认识她,便问道?:“你认识我?”
“姑娘还认不出我是谁吗?那日您劫走翟朗,我就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云朵一听此话,终于想了起?来,转头对苏浅道?:“姑娘,他是那夜翟朗身边的人。”
那人躬身行礼道?:“我在吏部尚书府,是那翟朗的书童宝青。”
苏浅走上?前仔细瞅了瞅,而后又?坐到?位子上?,道?:“你身为翟朗的书童,明知我们劫走了人,却不泄露给尚书府,而是悄悄查实了我们的身份,在这说亲的关头,用这旧事引我出来,为了什么?”
“姑娘听完我的身世,便知是为了什么了。
我本?名齐康,出身临淮府枣花村,那儿离着京城不远。爹娘是逃难迁去的,与村里的宗族不亲,又?因?着我是老来子,他们担忧照顾不到?我成家立业,以后会受欺负,便在我幼时买了个童养媳。
八岁那年,二老去了,我便跟着媳妇过活。我们二人相依为命,后来,有了个女儿。”
知秀问道?:“昨日装作同乡找我的就是你那媳妇?”
“不错。”
知秀不敢置信道?:“可?她瞧着很老了!”
“皆是为了我熬出来的。我从小瘦弱,干不了地里的活,都是她干大头儿,她还做短工,给人浆洗,赚银子供我读书。所幸,我没有辜负媳妇,后果?真考中了秀才?。”
“你已是秀才?,又?怎能卖身成奴?”
“秀才??秀才?在权势眼里算个什么呢?那时,我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却不曾想祸从天降。一次乡试,我被诬陷作弊废了秀才?功名,而与我互结的四人恨我连累了他们,向?我索要赔偿,我哪里赔得起?那么多银子,还不上?银子,他们便派人殴打?我的妻女,我实在心疼,万般无奈之下,卖身给了翟朗供他取乐。”
苏浅听到?这结果?,便猜:“你所遭受的一切应该都是翟朗造成的吧?”
“姑娘聪慧,一点便知。进府之后,我渐渐生疑,便悄悄查探,才?知道?,那作弊的纸条,互结的四人,赔偿殴打?全?是他指使的,只为了将我变成他的奴隶。”
“他为何挑到?你头上?的?我不是说你···”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您可?知道?大理寺少卿景川?”
突然从这人口中又?听到?他的名字,苏浅失神?了片刻,缓缓道?:“听过。”
“他初任大理寺少卿时,破获了一桩拐卖男童的大案,救下了三十多个五六岁的男童。”
“那翟朗做的?”
“不错,他第一次犯案就被抓了正着。翟正那厮,就是吏部尚书,他是个老奸巨猾的,出手抹平了翟朗的痕迹,景川大人也就没能抓到?罪魁祸首。但翟正知道?,景川大人并没有放弃追查,他便下了死命令,不准翟朗再碰男童。”
云朵有点晕了:“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苏浅却明白了:“那翟朗不止有龙阳之好,还有娈童恶癖!”
“没错!正因?他的娈童恶癖,我才?会被他挑中,这矮小瘦削的身板,满足了他的欲念。而我又?无依无靠无宗族,只有弱小可?怜的妻女,到?处求助无门。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熬下来的?白日一碗稀粥,夜夜伤痕累累,本?是秀才?成了奴,确有妻女不得见?。”
身世讲完,屋子里长久的静默下来。知秀偷偷地抹眼泪,云朵靠在窗边大口喘气。
苏浅深呼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找到?我,希望我与你里应外?合,毁掉翟朗、翟正甚至是整个吏部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