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条小巷,偏僻院落。
苏浅不耐地站在院中,云朵持剑堵在屋外,而里头的那两个人,成?阳伯爵府公子战战惶惶地垂着头,陈氏,瘫倒在地。
‘咣当’一?声,大门被踹开,正是那盛怒而来的景川。
瞧着两人的狼狈模样,他捂住胸口冷笑道:“好一个才德兼备的女子表率啊!我倒要问问你,我兄长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做出此等事!?”
陈氏低着头不说话,似是无地自容的样子。
景川声色俱厉,又道:“你若受不住孤寂,要么去边关与我兄长厮守,要么自请和离另嫁。为何偏要做下此等事?你让我兄长情何以堪?”
苏浅上前抓住他的手,心疼道:“夫君,说好了不气的。”
景川不想苏浅担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还是不禁忿忿道:“当初相看时,我家与你家说得?明明白白,兄长镇守边关,在京之日甚少,若难以承受,万不可勉强,到头来呢?”
陈氏猛然抬起头,眼神愤恨,“这亲事是镇国公府说明白了,我们陈家便能拒绝的吗?”
景川被问愣了:“为何不能拒绝?”
陈氏冷哼道:“那可是镇国公府啊!历经三朝,荣宠不衰,握着丹书铁券的国公府啊!我父亲不过一?七品御史,如?何能拒绝?从你们上门提亲起,便已然决定了我的亲事,拆散了我和青梅竹马的表哥。”
“可我问过你啊!”
景川循声望去,便见自己兄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中。
见兄长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他已然全部听见了。景川立即愧疚上前,想要拦着兄长面对此情此景。
可景浡拂开他的手,走上前,执拗问道:“我曾悄悄问过你的!”那时你未拒绝我啊!
自景浡出现,陈氏便眼呆如?木地望着。他回来了?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偏偏要看到她这般模样!她将手指抠出血,只盼着这个噩梦早早醒来。
景浡瞧着陈氏,再次开口:“回话!”
陈氏抬眸犟道:“你是镇国公府世子爷,拒绝你跟拒绝镇国公府有甚区别?”
景浡听罢,强撑的肩膀卸了力道,自嘲道:“原来,我才是那个恶人。”
许久,他长叹了声,道:“耽误了你们,对不住。往后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和离书自会奉上。”
说完,景浡便转身离开了,景川担忧,连忙追了出去。
苏浅没急着离开,而是走到陈氏面前,问道:“你知道我觉得?你哪里可笑吗?我自嫁进门来,你左一句规矩,右一句教养,不过成?亲第二日,你便训斥我白日宣淫,不守女德。然,您这又是在做什么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八个字,您倒是领悟得?透彻。”
离去时,苏浅又扭头看向陈氏,道:“只是不敢拒绝吗?就没有不舍与贪慕吗?”
贪慕吗?
往事倏地袭上心头,那日寒净寺外,猛然得知了景浡对她有意。回去后,辗转反侧,怎么都摁不住心头那点儿隐隐的喜悦。她分明是要拒绝的,可不知为何偏在自己嘴碎的丫鬟面前泄漏了去。
由此,府中人皆知了,亲事便那般定下了,她既没有对不起表哥,也嫁给了景浡。只是,当初皆大欢喜,如?今,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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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景父景母坐于主位,景浡景川一?左一右,苏浅在景川旁边坐着,皆是面色难看,因着陈氏之事,丝毫没有景浡归来的忻悦。
景父叹息,先对大儿子道:“是我们对不住你,竟不知道出了这事。”
景母不知所措地道:“这可如何是好?”
景浡见一?家人都跟着难受,宽慰道:“悲欢离合,皆是寻常。夫妇和离也不是过不去的坎儿!”
景母一?听,瞪大了眼睛:“和离?当真?”
景浡皱眉不解问道:“母亲,儿子和离,您怎么瞧着挺雀跃呀?”
景母抿了抿唇,可怜道:“浡儿,你不知道母亲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呢!你那夫人老多?规矩了,可为难人了。可为了她称心如?意,是她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啊!”
说着,景母拿帕子抹起眼泪来,景父安慰着:“好了好了,你这般哭,浡儿该更难受了。”
“母亲,是儿子的错,您别伤心了,以后就不用忍着了。”
“我不是难受忍她,我是难受忍了这么久,也没留住人。”
苏浅上前宽她心道:“母亲,说不得?因祸得福,以后再进门的嫂子也是个闹腾的,就更有人陪您啦!”
“对啊!”
···
眼见着,景母被苏浅哄开心了,用不着他们父子三人了,景父便带着兄弟二人去了书房。
景父敲着书桌,有些愧对地看向大儿子,叹了口气终究说道:“浡儿,若为父想借此向皇上请求收回你的兵权,调你回京城,可愿意?”
景浡身子一?僵,还?未出声,景川先道:“父亲,为何?西关,大哥守了十数年,从战乱到安定,耗尽了全部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