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岸回?过头去,见一群人默默敛息,和水桑穹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来到综合楼广场附近,慢下步伐,眉头紧锁地观察起来。
这里?的血腥味最浓了。
花柳岸放眼看去,只见综合楼广场早已被人为改造过,变成一个大池子,池子周围的地面,都是由玉刻阵法拼接而成的,那浓郁的血腥味,来源正是这里?。
一个个被伴生虫操控的星辉月华学子排成四条长龙,整齐有序地来到池边自刎放血,伴生虫顺着?血液向前游去,汇入大池子里?继续厮杀。
“这是养蛊,主人,”花梦儿告诉花柳岸说:“池子里?已经有三条青级伴生母虫了,只要植入其中一只,就能控制数以万计的民众,你们有麻烦咯。”
花柳岸呼吸一滞,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那种既可怖,又?让人无能为力的画面,尽量调整好呼吸,观察那边的情况。
然后,她看到了三个让她出乎意料又?觉得理当如此的人。
是刘郝、孟津,还有武长赢,在造神台试炼之前污蔑她作弊,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趾头的那三人,她记得三人回校后,因为认错态度良好,被处以留校察看处分了,不曾想,他们如今竟是趁着?学校动乱之际,偷偷地逃走了。
再看这三人面对朔月巫师时,看门狗般兢兢业业的模样,真像他们当年拍秦王肃马屁那时,朔月巫师一走,那三人便悄悄学齐冰,操控那些学子,让他们自杀提升自身实力。
花柳岸心中冷笑,投机取巧的人,永远都是本性难移的,并且还会越来越丧心病狂,不知秦王肃见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花柳岸让花梦儿将三人罪证录下,再不知不觉地释放出领域,将这些人和伴生虫全都关在法外之地里,往回?走去。
路上,花梦儿问她:“主人,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花柳岸告诉她:“打草惊蛇也无所谓,我看这星辉月华里面,就是个空壳子而已,柳亭他爸,也不过是被利用来混肴视听的小人物罢了。”
“啊?”花梦儿懵懂道:“那我们拿回一个空壳子有什么用呢?”
“是啊,有什么用呢?人都差不多死绝了,”花柳岸将自己沉闷的心情传递给她,“柳亭他爸觉得,弱者就不配获得生存资源,这是过度的精英主义者思维,如果他一生都无法改变这种想法,又?非要?想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话,你说柳家、或是这个世界还能容得下他吗?”
“可弱肉强食本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啊,”花梦儿说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不够强大,怎么能干掉那些弱唧唧的家伙,又?怎么能活到今天遇到主人你呢?”
花柳岸感知到她传过来的感恩之意,眉头稍缓,“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不可避免要?拿起刀剑杀人,这是用来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守护之刃,是身不由己;但若是我们自己足够强大,便觉得那些对我们来说十分弱小的人不配存在,这时你提刀杀人就是错的,是罪恶滔天。”
花梦儿被她说晕了,勉强理解过来,又?问她说:“按主人这么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主人要?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不得不提起手中的刀,杀了很多想阻止你那么做的好人,也是正确的吗?”
花柳岸前进的脚步一顿,她沉默片刻,无奈地叹息一声,说:“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花梦儿嘿嘿一笑?:“所以主人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她说:“在意和守护都是相对的,普世的价值观在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台审判之秤,让他和世界持平兼容,即便偶尔会心情激荡中偏向一方,也能很快调整过来,但偏向一边的砝码过于沉重的话,就不好说了,这和善恶又好像没什么关系了,最后我能做的,也只是遵从本心而已。”
“如果主人的本心错了呢?”
“那它就不是本心了,只是个被黑月华污染的怪物,我也就不算是个清醒的活人了,”花柳岸无奈一叹:“本来想给你上课,让你多明白一些道理来着,结果最后,一切都回到了混沌不清的原点,那就这样吧,你只要追着那个温暖又?让你清醒的方向跑就好。”
“好的,主人。”花梦儿站得笔直,像个站在阳光下感受温暖明媚的孩子。
受相对良好环境影响的一主一灵,全都在追着?那个温暖又?清醒的方向跑去。
回?到原地,她让花梦儿将录下的影像放出,众人一齐沉默。
秦王肃看着?,越发觉得,在之前问心幻境中,他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好笑?极了,真的就是一腔真心喂了口腹蜜剑的毒蛇,不平衡极了。
花柳岸见状,告诉他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与那三人来个了断。”
秦王肃点头同意了,他说:“谢谢你柳岸,从神月毕业后,我会报答你的。”
花柳岸没有拒绝,说了声好,让花梦儿出来了。
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柳絮儿那些事,大都以为这是她当年留给花柳岸的遗物,却也有人对此小有疑惑,毕竟从未有人见过当年那杀阵的真实模样,其器灵一贯以神秘引人注目,怎么会忽然大大咧咧地出现了呢?
比如此时,花梦儿出来后,乖乖变成了本体,创造了一个镜中世界,显示出那三个人的样子,再将秦王肃送了进去。
花梦儿制定了规则,给四人下发了武器,游戏再次展开。
镜中漫山红枫如血,秦王肃眸子里?,与愚蠢的过去作别的坚定一闪而过,猎杀计划正式开始。
水桑穹悄无声息走到花柳岸身旁,和她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遇到花梦儿那时,两人那种身不由己的狼狈模样。
花柳岸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没眼力劲凑过来的伊海策打断。
伊海策笑?吟吟地说:“花柳岸同学啊,你这宝贝真的是当年你妈留给你的那件吗?我看着?她的作用怎么不太像呢?还有你的另一个宝物的来处,是不是也该在战争胜利以后,明明白白给大家一个说明呢?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没人顾得上这一点,以后就不一定了……”
花柳岸笑?道:“那这也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水桑穹也冷声道:“等你强过花柳岸再说吧。”
伊海策摊手,无奈地说:“战后各方的势力肯定都大不如前,而我们伊家韬光养晦多年,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你一点,你说是吧?花柳岸。”
他故意将同学二字去掉,学着水桑穹那样叫她的名字,对此,花柳岸心中只有淡淡的厌恶闪过。
不是所有人都是水桑穹。
同样的,也不是所有人叫她全名,都是水桑穹叫她全名的那种感觉。
她好像有点明白,水桑穹始终不肯改口的原因了。
沉默之中,水桑穹将花柳岸挡在身后,她冷然道:“你凭什么代表伊家护她,问过你哥伊无陆的意思了吗?”
伊海策笑?容消失,他最讨厌被人和伊无陆比较了。
燕无咎见状,冷哼一声说:“看上人家的宝贝就直说,虚情假意做给谁看,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