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积累下来,花柳岸的精神力?较之一般人强大太多,她早已确定自己和水桑穹摆脱了心怀鬼胎的尾随者,这?才敢将更多月能注入水桑穹体内,帮她减轻经脉遭受到的痛苦,并慢下行进?步伐,寻了处有潺潺水声传来的地方,替水桑穹洗干净身上的脏污血迹。
她在两人周围布下了一层隐身用的月能罩,看着水波粼粼里自己变得陌生的容颜,花柳岸恍惚了片刻,继续为水桑穹净体换衣。
自从知道水桑穹喜欢的人很可能不是自己后,花柳岸的心情一直在两种极端之间反复弹跳。
花柳岸仔细地替水桑穹洁面,撩开她额前碎发后,她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孩皱着眉头,面色苍白如纸,所有的极端想法又被她包作一团,尽数丢到看不见的边角角去了。
算了,花柳岸想。
她闭上了眼睛,替水桑穹换好衣服,梳好头,让她重新变成那个精致漂亮的大小姐,花柳岸满意了,本想将她抱在怀中,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脏污血迹也有不少,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件寻常衣服一并换了。
洗完脸,换完衣服,花柳岸看向?她水中的倒影,恍然想起了末世那会的自己,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将拾掇自己的时间压榨到了最短,又减轻了自身携带重量,做什么事情都要轻快方便许多。
花柳岸边想过去的事,边散开了自己的高马尾,都说人有三千烦恼丝,若是把这?烦恼丝给剪了,烦恼会不会也一起烟消云散呢?
心中一叹,她又看了会水桑穹的脸,就连睡着了也无法?安分的样子。
花柳岸抬起头,轻轻覆上她的眉眼,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中迅速掠过,花柳岸心想:“桑穹,我果然还是无法?放弃你。”
花柳岸认命了,她从空间里找出了一把剪刀,咔嚓两下,就把留了很多年的长发剪了。
就当是把对水桑穹的所有怨怼,和压着心里的难过,随着剪掉的头发一起剥离她的身体和记忆好了。
毕竟,与水桑穹即将要死掉比起来,水桑穹喜欢的人不是她,好像也没那么伤人了。
剪完头发,又小修了一下,让发型显得没那么土气?以后,花柳岸的心情又诡异地好了不少。
难怪失恋的人总喜欢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模样与过去的自己有所差别,确实会给人一种告别过去换了人生的感受。
若说她从前的模样像个妩媚动人,能激发他人保护欲的小女人,那么花柳岸现在的模样,则变成了个英姿飒爽、自由独立的大女人了。
碎发偶尔会被清风吹起,掠过她颊边的月牙小痣,自从她入了大凸月者境界以后,那颗小痣就像喝了血似的,又红又妖,她的心情若有波动起伏,这?红还能像水波那般荡漾开?来。
花柳岸触摸着那颗月牙小痣,她不喜欢让别人窥探自己的心思,脸上这?东西却偏要和她对着干,将她的心情信号传递出去,真是碍眼至极。
那些她想要的人和东西,费尽心思也不是她的,那些她不想她袒露的存在,却又一个个地自动往外冒去。
上天对她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点。
正这般想着,她怀里的水桑穹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花柳岸没辙,只能加大月能输入,小心保护着她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经脉。
水桑穹原本是巅峰阶大凸月者,经脉日复一日锻造得极为强韧,如?今却好似只要花柳岸一用力过猛些许就要断掉了。
水桑穹睁开?了眼,看到了低头看向?自己,眼里满是心疼的女朋友。
她的意识已经有点麻木了,却还是注意到了花柳岸的不同之处。
水桑穹眯着眼睛,艰难地喘了口气,抬起手要摸她的脸,她笑了笑说:“你怎么剪头发了?”
花柳岸避开这?个问题,只是拿过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轻声问她说:“好看吗?”
水桑穹:“好看,新鲜。”
花柳岸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她有想过,等水桑穹醒过来以后,就向她坦白一些事情,可看她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魂归天际的样子,花柳岸又不敢了。
虽然水桑穹打破了她的美梦,可想想梦碎时分的那种打击,花柳岸觉得,她还是不要打破水桑穹的梦境好了。
这?样隐瞒下去,至少能让她心中带有希望,再多支撑一段时间,等她寻到救她的法?子,若是没了希望,大概会变成她现在这样,不是很想活了。
嗯,只要水桑穹能活下去就好了。
“花柳岸,你为什么这?么难过的样子呢?”水桑穹的手摸到了花柳岸眉眼处,一双眼睛变得清明了许多。
“你这?样我当然难过了,桑穹,你快好起来吧,我快坚持不下去了。”花柳岸借着这?个理由,尽数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悲伤。
也该让她心疼心疼自己了。
水桑穹替她抚平了眉头,虚弱道:“对不起,花柳岸。”
漫长的沉默以后,花柳岸说:“没关系,你好好活着。”
“嗯,我尽力,”说完,水桑穹又咳出了一口血来,花柳岸替她擦掉了。
“花柳岸,这?里,是哪里?”水桑穹问她。
“不知道。”花柳岸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