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花柳岸自从破望飞升之后,与水桑穹过起了很多年没羞没躁、神仙美?眷的好日子。
直到某天?,她们两个?遇见了修罗神驾车游|行?,九头高大威猛的暗黑魔龙一起,拉着他那通体漆黑、不可见物?的神车,遮天?蔽日地从二人屋顶的天?空上路过,留下了一道?曾经让她们印象深刻的轰隆之音。
自此?以后,花柳岸就不怎么黏着水桑穹了,而是?变得寡言少语起来,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对此?,水桑穹是?有?点小不满的,万万没想到,花柳岸居然也会有?厌倦她的一天?,大意了!
为了挽回走在变心路上大有?一去不回头之势的妻子,水桑穹每天?晚上都?使出来了浑身解数,企图引起花柳岸的兴趣。
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她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床,且腰酸背痛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花柳岸将她妥妥帖帖照顾好后,每天?都?要雷打不动地出一趟远门,并且没有?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她!
水桑穹生气了,好几天?没有?搭理花柳岸,任她再怎么卖乖求欢,也打定主意绝不能生出一点心慈手软来。
对此?,花柳岸依旧会每天?变着花样哄她,只是?每次一谈到出远门干什么时,花柳岸都?会缄默下来或是?打哈哈敷衍过去。
就这样过了一年以后,即便再相信花柳岸对自己的心意,水桑穹终于忍无可忍了,但她没有?选择和花柳岸直接表示自己的不满,而是?在她惯常出门以后,也悄悄地猫在她后面跟着。
水桑穹一路跟着花柳岸,跟着她行?到了轮回渡,再顺着天?河荡舟而下,来到天?界与冥界的交界处。
暗色无边的冥河之上,也有?一条破烂的小舟安静地停泊在那。
水桑穹瞧着,当花柳岸的竹木小舟无声靠近时,冥河那边的小舟上,蓦地燃起了两盏幽蓝的鬼火,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高大身影安安静静地伫立在破烂小舟前方,像个?是?塑造得威猛可怖的雕像。
花柳岸止步于天?河之末,与他遥遥相望,谁也没有?最先开口说话?。
忽然,黑袍人动了,他裹挟起小舟之下死气厚重?的冥河之水,使之变作十几条冲天?而起的黑水龙卷,直冲花柳岸卷席而来。
花柳岸处变不惊,好似早已习惯了这种“打招呼”方式,也一掌下压卷席起自己这边的天?河之水,直冲那黑袍人卷去。
两种颜色的水龙卷在交界处激情碰撞,顷刻间便让这方天?地里狂风袭卷水雾弥漫大雨倾盆,一时之间,竟然再难辨清谁在哪个?地方了!
水桑穹周身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神力。
破望成功以后,她们原有?的的月能力,便慢慢和神界同质化了,这是?适应新世界的表现,适应能力越是?强大的人,月能力变作神力的时间,也就越短。
她和花柳岸两个?,无疑都?是?对新世界适应得极好的人。
在这样的风雨如晦里,花柳岸动了,她足尖轻点小舟,往黑袍人所在的破舟那边纵身一跃。
领域融入四方暗色无边的天?地,倒真像是?长?涨不消的地狱业火了。
磨砺和升级过无数次的细细丝线无声出现,铺天?盖地地将那破舟整个?如撒网捕猎般包裹起来。
黑袍人依旧一动不动地任她将自己裹成个?球。
随后,一声暴喝从球中传出,花柳岸的丝线在这声暴喝里化作漫天?粉末了。
她的面色没有?丝毫慌张,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似的,花柳岸又?对黑袍人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如此?一次又?一次过后,花柳岸本人便有?些气喘吁吁了。
偏偏那黑袍人还是?一派巍然不动的模样,十分气人,至少见到这一幕的水桑穹。是?被他轻描淡写的模样气得不轻的。
可恶啊,这人居然赶像猫玩耗子似的溜着花柳岸玩,是?可忍孰不可忍,花柳岸的为人再怎么过分,也是?只有?她可以欺负的好吗?
水桑穹理直气壮地双标着。
水桑穹远远看着,越看越生气,无论?花柳岸再怎么努力,也打不过人家,甚至很难碰到对方的衣角。
不行?了,忍不了,水桑穹又?隐蔽了一点自己的气息,然后,她趁着两人打得浑然忘我之际,一溜烟来到黑袍人身后,将他的黑袍头罩掀开了。
随着一声惊怒交加的“可恶哇”的少年音响起,花柳岸噗嗤一声笑场了。
她万万没想到,声音听起来雄厚又?恃才傲物?的修罗神,隐藏在袍子底下的面容,居然是?那么一只软绵绵的白嫩少年,一被戳穿伪装就羞恼炸毛那种。
水桑穹有?些无错地站在少年身边,与他大眼瞪小眼。
“又?是?你这个?大屁眼子,每次遇到你我都?要倒霉,哼,本神不想再看到你,走了,今天?真是?丢死人了,我警告你们两个?,将来我要是?听到别人说什么风言风语,可有?你们两个?的苦头吃!”
真面目暴露的修罗神撂下这不算狠话?的狠话?后,周身神力涌现出来,将水桑穹整个?人弹到高高的空中,就头也不回地划船回去了。
花柳岸敛了面上笑容,将她从空中捞了下来。
两人相依偎在这一叶孤舟上,花柳岸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桑穹,你是?在跟踪我吗,嗯?”
水桑穹当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别过头去,任花柳岸怎么哄她,也不肯回头。
花柳岸心中叹然,慢慢将自己这一年以来的行?程告诉了水桑穹。
水桑穹依偎在她怀里听着,本来都?要有?点感?动了,可越到后面,她就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既然花柳岸早就知道?她在怀疑这些,又?为什么不愿意花点时间和她解释一下呢,说是?想给她个?惊喜,这一点或许说得通,但看着她每天?患得患失的模样,花柳岸难道?就不会心疼吗?
倏然,水桑穹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这人就是?天?性恶劣,故意想看她为自己患得患失的模样。
思及此?,水桑穹又?有?点生气了,她觉得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不是?很想理花柳岸了。
花柳岸察觉到她漠然冷淡下来的目光,知道?自己真正的意图暴露了,当下紧紧抱住亲爱的妻子,往她耳边吹气道?:“桑穹,你知道?吗?你主动靠近我的样子,简直迷人透了,我差点都?要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说完,就着那片薄红的耳朵轻轻地咬了一下,咬完,花柳岸尤不知足,她的目光又?变得幽深了几分,她又?往下偏离了几分,嘶哑着声音对水桑穹呢喃轻语:“桑穹,我们两个?好像好久没有?一起荡舟河上看风景了呢……”
水桑穹下意识抽出折扇就要打她,花柳岸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伸手抓过了她的手腕,那对花柳岸百发百中的折扇,啪嗒一声落到船上,花柳岸将水桑穹抱得更紧了几分……
朦朦胧胧之间,水桑穹抬眼往船外看去,只觉得天?河与冥河分明就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双江河水交汇融合之际,竟然也有?如此?美?丽动人的景色,看得她都?有?些迷醉了。
*
既然挑战修罗神的事情被水桑穹发现了,花柳岸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每天?早起和水桑穹报备过后,便出发去了修罗神的府邸找他打架,大有?不替水桑穹报完仇不罢休的意思。
修罗神先是?被她们妻妻俩人发现了秘密,又?被花柳岸每天?打上门扰得烦不胜烦,便索性将修罗神的神位扔给花柳岸,让她自此?以后再无仇可记念,自己也落得了一身轻松,邀三两好友游历四海八荒去了。
白捡了个?神位的花柳岸对此?哭笑不得,不过当她正式上任那天?,终于明白其实修罗神早有?此?意了,和她对打的时候,对方都?会刻意用?培养继承人的方式磨练她,一年过去后,她的身体也对修罗神的气息适应得差不多了,修罗神便直接撂挑子给她跑路了。
大意了。
她将此?事说给水桑穹听时,水桑穹哼了一声,也开始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花柳岸以为她喝醋了,便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哄着她,水桑穹没理,只是?在花柳岸即将开启小黑屋计划之前,将自己也继承到神位的事情告诉了她。
“傻瓜,我也是?要面子的,不想落在你后面太多。”水桑穹说。
花柳岸听了十分感?动,就问她拿到了什么神位继承。
“花神,”水桑穹说,“花神司掌了三千世界百花的开落兴败,以后你想看什么花儿的话?,我给你种呀,花柳岸。”
花柳岸听完以后,脑子里的小黑屋瞬间崩塌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面前的爱人说:“桑穹,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也很好,花柳岸。”水桑穹整个?人埋在她怀里闷声道?。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道?千娇百媚的女音:“请问,新晋几年飞升上来的花柳岸小神官,是?住在这里吗?”
听到这情意绵绵的声音,水桑穹醋意大发,一下子揪住花柳岸腰间的软肉,用?力地拧了起来,花柳岸嗷了一声,泪眼朦胧之中,委委屈屈地展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的意思。
水桑穹哼了一声,拾掇好有?点乱糟糟的衣服,拉着花柳岸出门见客去了。
大厅之上,站着一名相当妩媚的盛装女郎,她被小神侍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到了座位旁,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
这人是?个?妙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万种风情。
花柳岸与水桑穹肩并肩走到大厅上,大致扫了一眼女郎的模样后,发现并不认识,她轻咳一声,开口道?:“我就是?花柳岸,请问您是??”
女郎眼波流转,一缕勾魂夺魄的媚意流露得极为自然,教花柳岸这等心有?所属、又?心智坚定的人,都?不免恍神片刻,即便是?不直接与她对视的水桑穹,也多少受了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