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撷玉瞧着哭的妆都花了的宋静安,一时心情平淡无波。
若是平时,宋撷玉只怕绝不会轻饶了她,可今日是宋青山的四十大寿,大喜的日子,她并不想闹太大,可她也绝对没有帮宋静安求情的圣母心思。
“宋静安,你来求得,不该是我,和离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与我等没有干系。”宋撷玉坐在锦凳之上,脊背挺直,像是庭外的青竹,微微低头,俯视着宋静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清透,静静地看着人时含了三分不近人情的悲悯无情。
宋静安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忽然一双灰眸起了亮色,恍然明白了什么,爬向金章:“夫君……你跟父亲求求情……我只是一时糊涂,绝不是有心的,日后绝不会再犯……你帮我求求情……”
金章瞧着她这幅模样,一张坚毅的脸上闪过一抹暗色,半晌忽然伸手,用了五分力气,生生的将自己的袍角从宋静安手里扯了出来。
宋静安脸色一下失去了血色,整个人眼里仅剩的亮光熄了,颓然的倒在地上。
宋撷玉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若是连金章都不帮她,只怕今日和离已成定局。
宋青山眼里的不忍一闪而过,转瞬即逝,沉声开口:“来人,拿纸笔来……”
话还未落音,就见金章 忽然一掀袍子,跪在了宋静安身旁:“岳父,静安有错,但她陪女婿熬了这么几年,受了许多罪过,她今日既然已经有了悔过之意,不如这事便算了吧。”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谁都没想到金章能为宋静安求情,以他如今的权势和前途,宋静安做他金章正妻,着实是有些委屈了,淮阴王亲自给他台阶,让他既可以换个贤惠娇妻又名正言顺,不必背个骂名,这等好事哪里去找?他却不按套路出牌,还真奉行糟糠之妻不可弃那套?
宋静安今日心神太过动荡,看着金章的眼神复杂,完全说不出话,只知道跪在那里哭。
宋青山见此,面上神色还冷着,但身形比之刚刚僵硬姿态放松不少,斥了一声:“四小姐受惊,还不快将四小姐带下去整理仪容?”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在座谁不是人精?宋青山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不让宋静安今日登席了。
发生今日这么一番大事,如今下人们哪里敢懈怠,连忙连拖带搀的将宋静安给带了下去。
宴会鸦雀无声,外客同僚都在偏厅入席,这正厅坐的,多是和淮阴王府沾亲带故的,但人数也不少。
宋青山起身,目似铜铃,面色庄严,声若洪钟:“诸位今日是来吃酒的,未曾想宋某让各位看了一场家丑。”
“对不住了。”
他这一抱拳,众人的震撼自然是巨大的,淮阴王一生宁折不弯,什么时候低过头?
儿女都是债……
“淮阴王,四小姐醉酒,姑娘家发酒疯,吾等自然不会嚼这舌根子。”说话的中年男人,宋撷玉认识,是她祖父的旧部。
有人出头表态,其余人自然纷纷跟了话风。
邢绣芸原本忧心忡忡的面色总算缓和下来,才要坐回去,手突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发现拉住她的是康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