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人已经在里面了。”边阳伸手推开门。
萧弈洵踏步进去,雅间里坐着的人立马站起来,单膝跪地,压低了声音到:“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萧弈洵走进去,在雅间的椅子?上坐下,眉眼间露出一丝关切,“这几日休息得可好?”
“托皇上洪福,微臣休养得很好,”说话的人正是那日在武林大会上,躲避黑衣人追杀的戴斗笠的男子,只见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很斯文,眉宇间有股正直之气。
此人便是云州刺史张洪文,用以监察云州地方官员。
萧弈洵抬手示意了下一旁的椅子?,张弘文谢了礼,神色有些拘谨地坐下了,问道:“皇上,关于云州地方官员与平南王沐镛勾结,侵吞税银,收受贿赂,养私兵挖金矿这些事,您准备怎么处置平南王以及其党羽?”
“此事不急,”萧弈洵抬手示意了下,何瑞从袖子?中拿出一道?圣旨来,放在了桌上。
张弘文拿起圣旨来看,逐渐变了脸色,“皇,皇上,您这是何意?”
这是一道?奖赏平南王的圣旨,而不是平叛平南王的圣旨。
“你?代朕去宣这道?圣旨便是,”萧弈洵道:“如此便可保全家性命,其余的事朕自有分?寸。”
张弘文何等?机警,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忙起身来行礼领命,“臣领命。”
他心中暗叹:恐怕不用他自己走这一趟状告平南王,面前的这位皇上早就对平南王谋逆之事有警惕,而皇上来见他,不过是为了宽他这个忠心的臣子的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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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楼前堂,已经到了抛绣球的环节。
林婳将买来的绣球全都抛上圆台,对月娘势在必得,还?在想着待会?成了入幕之宾,要怎么气萧弈谦。
除了她抛绣球以外,还?有很多仰慕月娘的宾客抛下了绣球,一时之间,林婳抛的那些绣球就不够看了。
一旁的萧弈谦很是着急心焦,忙重?金求购了好些绣球,全抛到了圆台上,反正他宁愿选中的绣球是林婳的,也不愿是其他男人的。
婢女将所有绣球收拢起来,月娘从中选了一个绣球,她手里拿着纸条,目光向林婳他们这处望来,念出的座位名字却不是他们,顺着座位数去,正是过去几桌的宾客,一个长相高大、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他难掩兴奋,手扶着栏杆向圆台上的月娘喊道?:“月娘小姐,鄙人仰慕你?已久,今日可算能得见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百花楼提灯的一行婢女走来,引了这位中选的宾客去内院。
“好可惜,没被选中。”林婳轻飘飘道?,目光瞥了一眼萧弈谦,只见萧弈谦坐立不安地向离开的月娘背影望去,满脸焦急。
真可怜!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其他男子亵渎——
啊呸!可怜他们做甚?还?是先可怜自己吧,把她当傻子一样的蒙在鼓里骗,在她面前公然眉来眼去,更有把自己视为障碍之嫌。
叶庭风放下手中茶杯,收回打量中年男子的目光,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方才的人是天下第一帮青龙帮的三当家,听闻此人喜好美色,为此暗地里做了不少强买强抢的勾当,名声十分?不好——”
他的话?还?没落下,萧弈谦倏然起身,道?:“我突然内急,先去行个方便。”脚下忙不迭地走开,当人是傻子,走的根本不是去更衣之所,而是直奔百花楼内院去了。
萧弈谦这一去,不闹出大动静来才怪了。
叶庭风望了林婳一眼,表妹还?在这里,他岂能让事情闹大,令表妹难堪。
他向沐云深道:“沐兄弟,我得去更衣,很快便回来,我表妹劳烦你照看一二。”
沐云深重重?点头:“嗯,叶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令妹的。”说着,还?向林婳望了一眼。
叶庭风起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了。
圆台上还?继续着才艺表演,这回表演的是上回的歌女如歌,一曲高歌,嗓音灵动婉转,听得人不自由沉醉。
起初林婳也没把他们两个离开放在心上,无非就是为了那点事,可连续看了好几个才艺表演,再加上身旁的沐云深一直不停给她倒茶,目光小心翼翼又有点羞怯,林婳耐心越耗越少。
她倏然起身,身旁的沐云深见罢也跟着站了起来,“林姑娘,你?,你?要去何处?”
“我随处走走,”林婳强调道?:“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可你表哥让我照看你?。”沐云深连忙道?。
“我去找我表哥,那就不用你照看了。”林婳转身便走,沐云深想跟上来,被她用目光瞪了回去,“我说了,我自己一人就行了。”
沐云深不敢拂了她的意,缓缓地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婳走开。
那厢,一直盯着林婳的方映雪知道机会来了,她命侍女在一旁等?着,自己则跟踪了林婳上去。
林婳往百花楼内院走去,想着等?自己过去会看到什么场面,萧弈谦为美人大打出手?救下美人正在倾诉心声,然后自己突然从天而降,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她边想边走着,然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咦?上回不就往这边走的吗?”林婳要疯了,绕来绕去,就是没见到月娘住的那个熟悉的阁楼。
这百花楼有那么大吗?这么多通道?,这么多建得差不多一样的屋子?。
林婳走到一处交叉口,看着四通八达的内巷,手点来点去,“点子点菠萝,点到哪个就算哪个——”她点中一条巷子?,抬脚往里走了去,全然没有发?现跟着她绕来绕去的方映雪。
方映雪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忍不住嘀咕:“林婳弄什么呀?怎么一直转来转去的,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林婳一直往里走,发?现越四周越安静,她该不会?走错了吧?可回头一看,方才又从其他岔口走了,这回去也找不到路了。
“呃——”这边走,她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往里走,不想竟然绕到了一个小庭院里,是个死胡同。
还?是走错了路,她正欲离开,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她被吸引得顿住了脚步,想去看看又克制住,一拍脑袋说:“别凑热闹啦,上回在宫里凑热闹,受到的惊吓还?小?”
这样劝着自己,正要离开,只听得屋子?里的动静更大,是人的呜咽声,还?不止一个。
林婳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屋子?的门是从外面锁住的,凑去窗户,伸手捅了纸窗户向里面看去,一看吓一跳——只见屋子?里面好些人,一个个都绑了手脚,嘴里还?塞了布条,而且一律都是女子?、甚至还有小女孩。
这里是青楼,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林婳赶紧转身就走,她这个小胳膊小腿啥都干不了,还?是先去找表哥,他江湖经验多,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哪想还没走出院子,迎面就围来两个大汉,大汉手里还?抓着一个被堵了嘴的女人,女人吓得眼泪狂流,一见她呜呜地发出呜咽声,很明显是在向她求助。
林婳震惊万分?:“方映雪?”
“认识的?”大汉扯了方映雪嘴里塞的布条,方映雪得了空隙,惊慌地求助:“林婳,救我,他们不是好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大汉扇了一巴掌,“给老子?闭嘴!”方映雪吓得立刻不敢说话?了,只不停地掉眼泪,身子也不住地发颤。
“原来也是个女的,”大汉轻易地瞧出了林婳的真身。
林婳因着跟叶庭风和萧弈谦一块,就没有像之前那么夸张,又贴假胡子,又点麻子?,就算鸨母瞧出了个名堂,也不敢拦了叶庭风和萧弈谦。
林婳手摸向腰间,去拿她平时带在身边的“小玩意”,不想摸了个空,一时惊愕住,后知后觉想起今日出门走得急,她防身的百宝袋没来得及拿。
完蛋了!
看着围堵上来的两个大汉,她拔腿就跑,一阵鸡飞狗跳地追逐,很没有意外的被逮住,拿绳子?绑了。
“呜呜……”方映雪一边哭一边努力做出大小姐的气势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大汉理都不理她,拿绳子?粗鲁地绑她的手脚,她又道:“我爹是当朝方丞相,我嫡姐是当今皇上的贵妃,你?们刚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爹灭你们全家!”
大汉伸手掐过方映雪的下巴,笑道?:“原来还是方丞相府上的掌上明珠,难怪长得如此细皮嫩肉。”
“放开我,”方映雪吓得赶紧缩回脖子?,“你?胆敢碰我!”
大汉道?:“此处是百花楼后院,你?便是叫天叫地也无用。”
方映雪瞥见一旁绑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的林婳,又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当今太后的义女紫云郡主,林国公府上的掌上明珠,未婚夫更是当今谦亲王,你?们敢绑她,怕是九族也不想要了。”
大汉故作吃惊道?:“真是多谢方小姐你?提醒了,我们定当尽快给你?们找好买家,卖得远远的,谁会?知道是我们兄弟二人绑了郡主和丞相府上的小姐呢。”
林婳无语翻白眼,真是被方映雪气死,要是当个普通人,还?能在这里拖一拖时间,待表哥发现自己不见,还?能来寻。可是现在,这些拐子?一早把她们买了,这天大地大的,找她们两个那就是海底捞针。
“哈哈……”大汉放肆笑着,拿了两块布来,齐齐塞了林婳和方映雪的嘴,这下好了,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两个大汉绑好了人,出屋子?反锁了门,这就张罗着去寻买家了。
这屋子?里昏暗又逼仄,林婳和方映雪被绑了扔在角落,两人嘴里塞着布条,用尽力气也没办法吐出来,只能拿眼神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