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话音才刚刚落下,周围就传来一片哗然。
紧跟着,停路边的一辆马车就有了动静——那辆马车是柳老的马车,他来了平阳县之后,就一直不曾进城修整,便是跟着他的马车也一直停在路边。
众人以为那皂盖皂帷的马车除了柳大人,旁人是无论如何也坐不得的,谁成想里面竟然还有个人。
且那人还戴着枷锁,穿着囚衣。
闻戚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一脸无奈:“晚辈多有不便,无法给夫人问安,还望夫人见谅。”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场面瞬间就乱了。
“闻大人?真的是闻大人!太好了,闻大人回来了!”
“好什么好,没看见闻大人还戴着枷锁吗?”
“闻大人是无辜的,你们快放了闻大人啊!”
“闻大人明明救了我们,你们竟然还绑着他,我、我跟你们拼了!”
……
喧哗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隐隐有控制不住的景象。
姚知府的脸难看到垮到了胸口,柳老和谢老夫人都被自家家将护着,那些闹起来的百姓,一时伤不着他们。
闻戚无奈地叹了口气,用被锁住的双手往下压了压:“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我没事,别担心。”
方才还躁动不安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谢老夫人眼尖,还看见人群里有好几个姑娘偷偷抹掉了眼泪。
她眼尾抽了抽,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其实闻戚到平阳县来的时间也没多久,今年年初他才到这边来,一上任接手的就是上一任知县留下来的烂摊子。
他用了半年将这些烂摊子收拾好。
当然,在他收拾这些烂摊子的时候,并不容易,最开始的时候上街还会被人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不过,不可否认他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至少半年之后,他换种身份再次出现在这里时,平阳县的百姓没有扔他烂菜叶子或者是臭鸡蛋,而是出面维护他。
闻戚觉得松了口气,甚至打从心底觉得哪怕是就这样死了,他也无憾了。
但总有人看不惯他。
姚知府上前一步,撇开那些挡在跟前的人群,走到柳老跟前:“这闻戚私开粮仓,乃是死罪,应该押往京城等候发落,柳老怎么又将人带回来了?”
柳老一压衣襟,凉凉的扫了姚知府一眼,淡淡道:“确实是死罪,不然你以为圣上遣老夫来这是做什么?观光吗?”
姚知府一噎,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又气又恼,恨不得掐死这老不死的,架不住眼前的人官大,上一秒他把人掐死了,下一秒他就得陪葬!
姚知府深吸一口气,重新陪着笑脸:“下官斗胆问一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罪人闻戚?”
“如何处置老夫自有定数,姚大人要是有这个心,还不如好好担心担心自己。”柳老收回凉凉的目光,扶着的家将的人往马车那边走去,“新皇登基,安王失势,姚大人可明白往后这天下谁说了算?”
姚知府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柳老,恰逢此时柳老转过目光看了回来,两人目光乍一对上,姚知府膝盖就是一软,差点就给跪了下来。
好在他在益州府混了这么些年,胆识是给混出来了,关键时刻没有真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