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悲喜好似没办法传达给她一般,以至于她很难为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感到悲伤。
但现在罗青青忽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人情味。
那一点替蘅娘感到悲伤的人情味。
罗青青转过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衙门,却发现她连衙门的大门口都不看见,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怎么死的?”大约是已经猜到了,所以她没问是凶手是谁。
丹书畏冷似的将手踹在衣袖里,跟着罗青青一块儿往衙门口看去:“被毒死的吧,昨个儿小夏发现她的时候,嘴唇都是乌的。”
说着,她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手帕递给罗青青:“我在她手里翻出来的,应该是给你的。”
蘅娘死的惨,香云坊好些人觉得晦气,不肯碰她。
丹书却觉得无所谓,同小夏一块儿给她擦洗身子,换上体面的衣裳时,在她手里发现了这个。
手帕是淡黄色,绣着蝴蝶和兰花,本是干干净净的一块帕子,如今上面却沾满血迹。
因为临死之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也懒得找纸笔,只好咬破指头,带着血迹一笔一划将她要说的全写了下来。
手帕上的内容,同她上次与罗青青说的那些内容差不多,不同的是,她留下了要她性命之人的名字。
也亏得要杀她的人心大,没有等到她闭眼就走了,不然蘅娘也没机会写下这些东西。
“王义是谁?”罗青青看着手帕上的名字,皱了皱眉。
丹书咬着有些发白的唇,靠着墙壁道:“东市的米商,常与李尔、孙散走一块儿出入蘅娘屋里。”
这么一说,罗青青懂了,这就是与姚知府有勾结的那三个米商。
看来这个王义现在奉了姚知府的指使去香云坊杀的人。
罗青青垂了垂眼,将手帕郑重的收了进来:“你们将人埋了吗?”
丹书摇摇头:“没有。”
“那劳烦你想法子把人带到衙门来吧。”罗青青走出巷子,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让她亲眼看看,害她之人是怎么死的!”
说罢,她没在管丹书,转头重新挤进了人群里。
……
而此刻,柳衡卿派去粮仓的人也回来了,他拿着账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粮食确实与账册上的对不上。”
说着,他抬起眼皮看了眼那箱子里的金银珠宝,很快又重新垂下头:“小的也跑了好几家米铺,对比米价,将粮仓里对不上数的粮食折算下来,并不值这个数。”
姚知府听见这话,当时就笑出了声:“那点米能值多少钱?这箱子里的东西,自然是他平时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大人若是不信,下官还找了证人……”
“咚!咚咚咚!”
忽然,外头响起一阵击鼓声,直接打断了姚知府后面的话。堂上凝重的气氛,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围在外面的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一边窃窃私语,一边转头循着声音地传来的地方看去。
柳衡卿也是一愣,没想到中途还有这一出变故,唯有闻戚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就知道外头是怎么回事了。
“外面何人击鼓鸣冤!”柳衡卿皱眉问道。
衙差忙出了堂去查看,一见外头击鼓鸣冤的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