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府还算冷静,没有看见这三人就自乱阵脚。
他背负着双手,看向谢老夫人,眯着眼慢悠悠道:“老夫人这话可说得有趣,本府自来了这平阳县哪日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这一点事情没处理好,就叫人逮住了把柄。没想到辛苦付出这么久,竟还是叫人给记恨上了。”
谢老夫人没反应,平静地看向姚知府,倒是给足了他时间辩解。
罗青青暗自皱了皱眉,知道这姓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没想到他竟是完全不要脸到了这般地步。
他自来了这平阳县后,分明是一件好事都不曾做过,如今却要将所有的功劳往他自己一个人身上揽。
堂上柳巡抚像是没听见他们这场争吵一样,一直不曾出声,坐在椅子上,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姚知府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打算开口,连忙逮住机会顺杆爬:“这次难民进城,谢家也算是帮了本府不少忙。但如今老夫人却说本府吃回扣,该不会是因为不想继续捐赠物资了,才故意这般说的吧?”
不待老夫人反驳,他又急急忙忙地抢话道:“老夫人要是真这么想,你同我说一声便是。就凭你当初那一两银子的交情,本府还能为难你不曾?”
谢老夫人当时就气笑了,她抓着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敲,不阴不阳道:“倒是难为你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两银子的事儿!”
姚知府只当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还诚惶诚恐道:“老夫人之恩,本府哪里敢忘?”
两人唇枪舌战,姚知府一度转移话题,试图将扭转眼前的局面,让人忘了那三个商人的事。
老夫人年纪大了,吵架的事情就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只两句话就叫姚知府带偏了思路。
罗青青又皱了皱眉,将姚知府一撇,出声打岔:“巡抚大人,姚知府方才说他自来了这平阳县之后,就一直兢兢业业,可就民女所知,他除了吃喝玩乐,好似一件正经事都不曾做……啊,也不能这么说。”
她在姚知府阴冷的视线里转过头,看向姚知府,故意温和地笑起来:“毕竟跟这三个人商谈从哪里买发霉的粮食,吃回扣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正经事。”
“罗青青!”姚知府上前一步,提高音量吼道,“高堂之上,休得再此胡说八道!”
罗青青嘴角一弯,脸颊上的两个梨涡就越发明显了:“胡说八道?民女可不敢。”
她看着姚知府,笑眯眯道:“姚知府,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只要是做过的,就会留下痕迹。你在平阳县待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事,真的将所有证据都抹掉了?”
一句反问瞬间就叫姚知府产生了怀疑,直皱起眉头来,回忆他自己之前做的事情究竟有哪里没做好。
在这期间,他甚至还下意识看了眼那个叫王义的米商。
这个动作非常细微,但还是叫罗青青瞧见了。
她逮住机会就不肯放过,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看他做什么?还是说姚知府这是想确认一下,某些人是不是真的被灭口,彻底闭嘴了?”
姚知府猛地一惊,倏地将目光转向罗青青,整个人的脸色就变了。
罗青青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对堂上投下目光柳衡卿道:“大人,民女作为大夫,曾给一个特殊的病人瞧过病。不是这个病人的病情特殊,是她身份特殊。”
柳衡卿倒是配合,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如何特殊?”
罗青青道:“她是香云坊的人。”
说话间,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看戏的百姓:“香云坊的蘅娘,这里应该有知道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