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他的话大为不满,蹙眉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儿臣不敢。”他的答话并不能令太后满意,冷眸道:“只是不敢,而不是知错,看来你还是没将哀家的话听进去。”
太后走到炭盆前,取过一旁的铁钳子拨一拨烧得通红的银炭,“哀家知道你不怕得罪人,当年先帝让你执掌刑部,你就斩了好几个犯了法的公候伯爵,往好了说,这叫禀公执法,不循私情;可要是往坏了说,你知道是什么吗?”她转身,冷冷盯着刘业,“是残杀功臣!”
“你斩的那几人,哪一个不曾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又有哪一个不曾随先帝出生入死,你可知先帝与哀家费了多少力气才将这件事压下来,没有闹大,先帝在位几十年,一直推行仁政,这些年哀家明着暗着劝你多少回,凡事留些余地,不要赶尽杀绝,你但凡有一句听进,今次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可偏偏……”太后说到气极处,连连摇头。
夜雪无声,倒是暖阁里燃着的金销硬烛爆了几朵灯花,令得光线又亮了几分,“仁政固然好,但儿臣以为,不该越过朝廷律法,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有错不罚,何以服众?”
“那他们之前立下的功绩呢,就被你这么抹了?连将功抵过的机会也不给?”
刘业犹豫片刻,沉声道:“儿臣始终认为功是功,过是过,不该混为一谈,再者他们立下的功绩已经换取了高官厚禄,并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抵过的。”
“你!”刘业的一再顶撞令太后心气越发不畅,沉下脸质问道:“依着你的话,倒是哀家错了,先帝错了?”
兰珠怕他们母子闹僵,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太后,这晚膳可都快凉了,还是先用膳吧。”
太后看也不看她,只盯着刘业道:“哀家问你,户部欠银一事,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
刘业知道她想要听什么,但那实在不是他的性子,几经思索,他暗自一咬牙,抬头道:“但凡欠户部银两的,都需在年底之前归还欠银,否则明年俸禄一律扣下,何时偿还欠银何时再发。”
太后没想到自己说了半晌,他竟然还是这样咄咄逼人的回答,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一时气得脸庞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兰珠在一旁劝道:“太后,殿下还年轻,难免思虑有所不周,您慢慢教他就是了,这会儿还是先用晚膳吧!”
“晚膳?”太后重重一拂广袖,冷声道:“哀家还用得下去吗?”
刘业低头道:“都是儿臣不好,请母后息怒。”
太后冷笑道:“燕王素来公允,事事以律法为先,怎么会不好,倒是哀家多管闲事,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