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许晚歌被她抱着,粗粗的喘了两口气,眼睛有些酸涩。
“会死的。”
“臣不怕。”他单膝跪地,微微伸出手,碰了碰许晚歌的脸颊,“郡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臣拼着这条命,也要护着你出宫。”
这玲珑宫廷,红墙黛瓦,外头人瞧着是好,拼了命想挤进来。
可只有在这儿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
“方寒。”许晚歌声音有些哽咽,“你听我说,我这条命,死在这儿没什么,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得好好的活下去。”
“郡主不要再说了。”方寒看到许晚歌嘴唇上血痕,眸色微暗,他低头,温热唇碰了碰许晚歌的额头,“臣这条命,随郡主生,随郡主死。”
许晚歌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力攥紧方寒的袖子,死死的咬着唇,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认识方寒,爱上方寒,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幸运。
“时候不早了,谈青石这时候应当已经在陛下宫里了,我带你走。”
许晚歌眼眶微红,哽咽着点了点头。
最后的希望,就是死了,也比死在这阴冷遍布血色的地方好。
外头方寒已经打点好了,这时候是空档,除了方寒没有人当值。
他抱着许晚歌,顺着宫殿后头的小路走。
“我知道在冷宫的一角,有一个狗洞,我们从那儿出去。”方寒沉声道。
可惜,他们错算了谈青石。
谈青石一早就发现了许晚歌同方寒的事,他按捺着没有发作,今日也是故意给他们机会的。
在冷宫里,谈青石轻笑着,身后跟着御林军,将他们拦了下来。
“晚歌,你这又是何苦,跟了国师泼天的富贵,你却看上了一个小侍卫。”堂姐何娇娇叹息着摇了摇头,表面上是可惜,眼底的消息与嘲弄却太明显不过。
许晚歌死死的咬着唇,心底绝望一层层的淹没过来。
为什么!到底是逃不出去。
“方寒是吧,你胆子很大。”谈青石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放箭!”
他谈青石得不到的东西,不如毁了!
密密麻麻的羽箭直冲两个人射过来,许晚歌睁大了眼,满目惊恐。
瞬息间,一个身影猛地出现,牢牢的护在她的身前。
“不要!方寒,方寒……”
许晚歌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扶住方寒,他的后脊,已经被数不清的羽箭扎上。
方寒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他看着面前哀哀的哭着的许晚歌,笑了。微微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对不起……”
对不起,没带你逃出去。
冷宫是残破的,几片碎瓦被风吹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方寒倾倒在许晚歌身上,温热的血浸染了她整个衣衫,她整个人呆住了,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一般。
做了三年的血奴,本以为能从宫中逃脱,却没想到还是要和方寒葬身于此。
只是可惜了,这三年的日日夜夜,他对她的好,她都再也报答不了了。
温热的血泪顺着眼角滚落,她呆呆的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方寒,不哭不笑,只伸手一下一下的擦着方寒嘴边的鲜血。
谈青石笑着,慢慢走过来,看了身后的何娇娇一眼。
“得亏你堂姐通风报信,这才让我在这‘遇’到你。晚歌,跟我回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许晚歌终于有了反应,她微微抬头,看了谈青石一眼。
突然笑了,猛地拿起一旁的羽箭,狠狠地刺进自己的胸膛。
太阳很刺眼,晃得她头晕晕乎乎。
许晚歌意识渐渐沉重,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方寒模样。
那时候她才被放了血,虚弱地靠在门边,心里又怕又恨,只能低低的哭着。
方寒就在门口,迟疑了半天,才轻声道。
“郡主,臣这里有糖,您别哭了……”
再也没有人给她吃糖了。
眼前迷蒙一片,周围全是浓厚的血腥味,许晚歌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