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舵主这话又不对了。”陆菲青截住话头道,“子曰‘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红花会的众位兄弟,今日都是你的‘亲’了,你自暴自弃,一走了之,只不过出于一朝之忿,却置众位兄弟于何地?”
陆菲青顿了一顿,又凛然道:“何况红花会众兄弟个个都是舍生忘死,行的是天下之大道,所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虽然前途艰难,未必有成,但大丈夫知其不可而为之,孟子曰,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咱们英雄好汉,又怕了什么?”
连孟子也出来了?毕晶那白眼翻得跟盲侠似的一点黑色都看不见了,心说你是道士好不好,你不好好读你的道德经南华经张三丰大道轮,你读什么论语孟子啊?哪怕你读个洞玄经**经天地阴阳交(违禁词)欢大乐赋呢?
鸡汤害人啊!
不过这老头儿居然知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而且居然不像后世那些看书不认真的网友一样,说成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郭巨侠这名言传得挺广啊?毕晶心中暗乐,不由自主瞟了眼郭靖老两口。郭靖还没什么,黄蓉却正一脸揶揄地看着丈夫,在那儿抿嘴偷乐呢。
红花会群雄自然不知有这么一号胖子,正在在疯狂辱儒疯狂吐槽,听得陆菲青说得入情入理,不由都大声附和:“路前辈说得好!总舵主三思啊!”
无尘更大声叫道:“别人我不说,只要你走,我老道士立刻拔剑自刎,随你而去,到底地下再干红花会反清去!”
“又是这一套,我说你们烦不烦?”毕晶终于烦了,翻着盲侠一样的白眼冷笑,“别整天没事就感情绑架道德绑架成不成?还反清大业!就你们这点水,真以为能干得成事?还拔剑自刎,你以为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你是太阳啊?”
母老虎急忙拉拉他袖子:“胖子注意点,别太过分!”
“过分不过分,那得看道理真不真!”毕晶一拨浪脑袋,冷笑道,“就一帮黑涩会,有组织无纪律,有身子没脑子,那个农家乐审美的皇帝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可随便弄弄就干翻了他们,还想什么反清大业,简直想桃子!”
母老虎忘了骂他,忙问:“什么意思?”
“想peach!想屁吃!”毕晶恶狠狠骂了一句,还觉得不解恨,又狠狠往地下啐了一大口:“呸!”
红花会一帮人走到哪儿不是被人尊敬称赞着过来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一个个勃然大怒,无尘更是高声大喝:“无知小儿,胡言乱语!还说不是朝廷鹰犬?”
“这么生气?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我哪句说错了?”毕晶嘿嘿冷笑,“就说你们十年龟缩这儿吧,为什么?就为了当初答应那狗皇帝了?觉得守信重义是优点是好汉是吧,要不说你们干啥啥不成呢?干大事儿的哪有你们这么要脸的?”
无尘气得那条没胳膊的袖子都飞起来了,哆里哆嗦道:“你……你……”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说自己不要脸吧?
红花会群雄都快失去语言功能的时候,就见对面那个文雅的中年人轻轻拍拍胖子,上前两步拱拱手道:“各位英雄不必动怒,我这兄弟不会说话,多有得罪……不过么,他说得虽然难听,倒也未尝全无道理。”
这怎么说话呢,怎么两头儿堵啊?群雄一阵鼓噪,赵半山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拱手道:“请问尊驾何人,有何见教?”
那文雅中年抱抱拳,微笑道:“见教可不敢当——在下姓陈,草字近南。”
一众红花会会众各个面露迷茫之色,陈近南?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么?照说以这人刚才惊鸿一瞥显露出来的武功,应当不是无名之辈啊,可是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陈近南,陈近南……”袁士霄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这么熟悉?”
蓦地,陈家洛惊呼一声:“我记得了!义父说过,前朝天地会总舵主,就叫陈近南!还说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
袁士霄一拍脑门:“是了,我说这名字如此熟悉。”随即哑然失笑:“不过那是近百年前的事情啦。”
毕晶听得一愣,心说这武侠世界还真是传承有序,陈近南的大名到现在还有人知道呢?
无尘也反应过来了,斜睨陈近南,道:“这位先生名字倒起得挺好,可惜为人大有破绽,竟然做出这等坑蒙拐骗、甘为朝廷鹰犬的事来,当真辱没了前贤的英字!”
红花会中不屑的哂笑中,无尘讥讽道:“阁下不会告诉我们,你就是那个陈近南,如今脱胎重生了吧?”
红花会的嗤笑声越来越响,陈近南却不生气,含笑点头道:“是,在下正是那个陈近南。”
嗡一声,红花会一干人当场就炸了锅,不是轰动,而是哄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