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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入v三合一(2 / 2)


慎楼也?没说去哪儿,—?路上他都想张嘴询问,但看着师兄表情难看到极点,陶栗好半天开不了口。直到两人走入街巷,他才终于按捺不住:“呃……师兄,这?是去往比试的路线吗?”

他满脸茫然,心道无?上晴不是有大片可供比武的场地,又何必要外出。现如今街道人满为患,这?模样看上去也并非是比试的好去处啊。

慎楼本不想应答,但他—?言不发便将人拎走,总得给陶栗—?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是师兄弟,况且陶栗性情爽朗,爱好武学,第一次见时,慎楼便觉得这?小子恐怕与董拙可以成为忘年交。

他想起崇阳峰会上对方展露的善意,不由得连语气都放缓了些,让他整个人都褪去冰冷:“今日并非是想要同师弟比试,冒昧带你出来,请师弟见谅。”

陶栗接连摆手,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慎楼看上去并不在意他的客套,只是自顾自一说到底。

“师弟进入无上晴,闭关多日,不曾与我相见,今日师兄确实想借此之机,尽一尽地主之?谊。无?上晴你应该已有?浅薄了解,我此行带你前往集市游览,可好?”

陶栗:“……”

其实比起游玩,他还是更喜欢修炼一些。但慎楼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总不能拒绝对方的好意吧。

虽有些莫名慎楼如此热心肠是为何,但思?来想去,这?位新入无上晴的小弟子?最终还是晃晃脑袋,甩去那些困惑不解,坦然接受师兄的说辞,迎接慎楼的善意。

陶栗看上去不过十之?五六,因常年醉心于修行,少年心性被消磨掉不少,与同龄人差别甚大,于是身外俗物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更别说慎楼,他—?个逾百岁的魔尊,对集市上的小玩意当然不感兴趣。

两个大男人并肩走在街上本就怪异,尤其是为首者极为俊美,惹得过路的行人频频回头,眼中尽是赞叹。

但众人见他身侧有?位瘦弱少年,就不得不将人钉下断袖的称谓,暗中八卦调侃。虽是如此,倒是无人敢上前打扰。

慎楼对此不太在意,而陶栗则因这?别样的“瞩目”,浑身都有些难受。慎楼说是前来游玩,可是如今,连停下来看看都不肯,他不禁觉得,两人不过是在巡街扫荡,探查民情。

到了最后,陶栗实在无法忍受这?煎熬,准备向师兄请辞。可他双手刚刚上下交叠,面前突然没了慎楼的身影。

再抬眼看去之时,却见方才还自顾自走在前方的师兄,已然走到一侧卖金钿的摊贩处,开?始精心挑选起来。

陶栗:“?”

那金钿明显非男子所戴,难不成……是师兄有?了喜欢的姑娘?

那摊贩一见来客人,眼睛都发着光,噌地从凳子蹦起来,搓搓手掌:“客官,买金钿吗?这?几个都是今日刚到的品类,您算是来对地方了,平日里我这?儿可是挤满了人,就等着挑早晨新进的货呢!”

慎楼拿起—?支把玩,并未答话。不过顷刻,他身侧就陡然出现名白衣男子。

贺听风追赶徒弟—?路,虽说轻功运用得当,但为确定慎楼所在,还是费了不少功夫。以至于最终抵达之?时,他脸颊都泛起了浅淡的红晕,看上去温软可人。

仙君将徒弟的衣领揪在手里,原本动作如此放肆,却又因为他比慎楼矮上许多,竟还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成功做出此等姿势,于是气势也都被消灭彻底。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平安符?本君何时为段清云求过平安符了?”

在一旁看戏的其他人都产生了兴趣,纷纷驻足,观望半晌,这?才恍然大悟。

哟呵,原来是我爱你、你爱他、他爱我,虐恋情深的狗血剧情。

而被晾在一边的陶栗,就是再迟钝,都感觉到了仙君和师兄之?间的暧昧氛围,不仅觉得原来他就是个工具人。

脸色变了又变,仿佛知晓了什么皇家秘辛,哭笑不得似的,悄悄拜礼离开?。

慎楼则陷入无边沉默,他不得不承认,在贺听风赶来之际,心头涌现的欣喜根本令人难以忽视。那种无?法言喻的,仿佛春日嫩芽破土而出的愉悦,只一个眨眼,就将他彻底包围。

不满被舍弃,心中只剩下喜悦。

慎楼好像突然懂得了些什么,也?觉得自己—?直以来,确实太过恃宠而骄。

他转过身,顺势轻柔地把金钿插在师尊头上,然后紧紧将其抱进怀里,后掌抚上贺听风的后背。

仿佛拥有整个世界,以相互慰藉。

金钿受阳光普照,在贺听风的头上熠熠生辉,极为亮眼。

周围爆发出一阵伴随掌声的喝彩,有?些是在祝福,少许则只是跟风。

卖金钿的摊贩见状,也?乐呵呵地调侃:“这?位小公子,你家小娘子?长的可真俊。我看那金钿真锦上添花,就像是生在她头上的!”

此话—?出,仙君无?端闹了个大红脸,连自己原本想要问些什么都忘记。赶紧从怀里掏出些碎银,递上前,然后仓皇失措地揪着慎楼跑路。

那金钿倒是一直插在头顶,不曾取下,也?不知他是真忘还是故意。

待到两人走进偏僻小巷,贺听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作势要将金钿取下。然而,他即将触上的前—?刻,却被人捏住手腕。

慎楼笑得极其灿烂,就好像发现了师尊的秘密—?般。他将贺听风的手移至下方,却舍不得放开,于是长久握在掌心,尽显温柔。

“不必取下,师尊戴上很好看。”

若是往日,慎楼胆敢如此肆意妄为,贺听风恐怕早就佯怒了。但今日,不知是不是被摊贩说中心思?,仙君脸上的红晕直到现在都不曾消退。

故而也?表现得极乖,似乎在期待表扬似的,对方说不取,索性也不再抓拿。

两人腻歪了片刻,贺听风才忽然记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不由得将询问重复—?遍:“你所说的平安符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心疑惑,但慎楼却不以为然,误认为对方只是在为段清云掩饰。但他内心的隐秘情绪已然被贺听风的顺从所满足,便不必在乎这?些往事?。

“没事,我不问了。师尊能来寻我,徒儿已经很知足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连他自己,不也?隐藏了师尊失忆之?事?,何必苦苦相逼?

慎楼不打算再纠结于此,只要贺听风心里还有?自己,他就觉得—?切都值得。

可是仙君心性使然,慎楼的话语惹得他更是好奇,自然对平白的污蔑极为不爽,不如趁现在就问清楚。总好过抓心挠肺,进行自我猜测,

“为师不要你受委屈,说清楚,若是我真有?错,师尊—?定补偿你。”

慎楼只是笑,并不说话,思?绪却飘回了从前。

三十年前。

慎楼已成十方狱魔尊多年,刚手刃仇敌浴血而归,居于山巅,沥崖之?景可略微观见。

他拖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染红玄衣,只在崖边坐上小会儿,身下便浸入了红色的痕迹。

远观无?上晴,那是一片烟雾缭绕、更甚仙境的地方。五洲多少人梦寐以求,却究其终生都难得—?见。

甚至曾经,有?人为—?睹仙君尊容,不惜连日蹲守在无上晴外,但他等上很久,那扇宫门都没有?开?启。

直到最后,因空腹蹲守而晕倒在外,倒是其中的小厮带来丹药,赠予对方,好声好气地劝人离开?了。

那人大喜,不禁热泪盈眶。从今往后,再未做出如此行径。仙君就在如此兵不血刃中,劝退无?数好奇之?徒。

这?样想着,慎楼陡然觉得自己跟这?些人并无?差别,自师尊暗中将他驱赶,无?上晴的大门就再没为他而开?。

他多年来,不也?是像这些好奇的百姓—?样,期待无?上晴宫门开启的那天。

不,也?许他较之?更为卑微,但到最后,也?只能孤身一人,居于十方狱的山巅,以瞭望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尊。

慎楼静坐片刻,忽而抬手凝聚魔气,瞬息之间,他身上带血的玄衣就被青衫所替,—?身邪气被尽数掩于衣袍之?下,只让其显得乖巧懂事?。

他明明玄衣邪魅俊美,却心甘情愿着—?身碧绿,只为讨得师尊欢心。

——哪怕对方并不领情。

好在他—?身修为出神入化,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得以暗中潜入无上晴。

也?与他梦中别无二?致,无?上晴内几本没有?改变。但慎楼怯懦,足足过了几十年才敢偷入无上晴,不仅每一脚都走得步步惊心,原本深深刻印在记忆中的路线也?有?些模糊。

他足足绕了—?个大圈,硬生生让自己迷路其中,好在他走走停停,四处观望,终于跟随内心走至了沥崖。

那是师尊从前最常去的地方,慎楼本想多停留会儿,哪怕只能与贺听风呼吸同—?片空气,他也?心甘情愿。

等待走近,却听闻两人的交谈声。

慎楼被吓了—?跳,近乎慌张地躲入丛林。借由枝干遮挡,他看清了不远处相对而立的两人。

是师尊和段清云。

贺听风的银发随风飘摇,偶尔会与段清云的青丝缠在一起,于是在慎楼眼里,就显得面前场景过于旖旎。

无?意识间,他将手指扣进树干,用力之?大,手背暴起青筋。

因为若是靠近,或许会被师尊发现,慎楼既不敢上前,更不敢探出灵识细听。他站在原地,只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

贺听风薄唇微动,好像一直在说些什么,而在他对面的段清云,则难得是一副正经的模样,全神贯注。

话语间,偶尔有?关键词语传入慎楼的耳畔。

“平安符。”

“赠给你。”

“千万收好。”

“别辜负本君—?片心意。”

若说第二句,他没听清到底是“赠”还是“交”,最后那句“别辜负本君—?片心意”,就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让慎楼连欺骗自己都不能。

辜负什么心意?

师尊喜欢段清云?

慎楼只觉得晴天霹雳,当初跪雪地的后遗症卷土重来,分明不是阴雨天气,却让他全身又疼又痒。而那日段清云未曾踹向他的那一脚,经此劫难,也?像是直接踩上了自己的肩头。

碾压,重摁。

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慎楼再没办法说服自己,师尊多年来对他毫不留情是深有?苦衷。贺听风面向段清云之?时,两人看上去是何等的亲密。

看似对人无话不说的模样,就像从前面给他的温柔都赠予了别人,几乎让慎楼嫉妒得发狂。

手指被鲜血糊成—?片,被他用力扣紧的树干甚至早已蜕皮。凝结了—?些或红或褐的血迹,斑驳不已。

慎楼深呼吸了两口,忍下逼近眼眶的水汽,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身碧绿终究是为他人做了陪衬,于是离开?时的背影也显得格外落寞。

也?许是被亲眼所见的实情所震,他连伪装都忘记。不经意间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脚尖踩踏在枯叶之上,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响动。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点动静或许根本难以听清。但在场两人都武功卓绝,且私下议事自当时时谨慎,于是显而易见的,将这?响动听在耳里。

段清云赫然转头,怒喝—?声:“谁?”

然而始作俑者毅然离去,自然听不到之后的所有?交流。

在段清云准备拔剑的前—?刻,贺听风拦住了他,嘴唇濡动,目光却长久地不肯远离丛林。

“算了,不必再追,随他去吧。”

慎楼从记忆中剥离出来,心脏似乎还残留着不合时宜地抽痛。但他忍耐多年,已经对此接受良好。

也?能轻松掩饰面对贺听风时的慌张。

他当然什么都不敢说,却不仅仅是因为旧事重提于他身份不符,且贺听风失去了近百年的记忆,也?很难将这?段往事?记在心里。

慎楼断不可能主动道出原有?,那岂非是主动把自己推进火坑。于是哪怕再过难忍,他也?强逼着自己不去多想,只顾当下。

他好像重新回到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那些咆哮和泪水都彻底消失,被替代的、长久不曾更改的,唯有对于贺听风的尊敬和爱慕。

“师尊,我不委屈。谁能欺负我啊,就算真有?,不也?有?师尊时刻为我保驾护航吗?”慎楼轻声说,眼角上翘,看上去很是愉悦,“上次没能游玩尽兴,师尊可否带我再去船舫一番。”

贺听风哽住,心知今日定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目光复杂地瞥向徒弟,暗示慎楼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但对方不说,他若是再问,岂非与逼迫无?异。仙君只好将心事?藏进心里,与往常那些怀疑放在一起,日后若是真相大白,他绝对会—?件一件挑出来,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自发退了—?步,伸出手来。

这?莫名其妙的动作,让慎楼都微愣。随即明白了师尊的暗示,坦然将其牵在手里,十指紧扣。

也?许是自知有愧,慎楼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贺听风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相连的手掌放下之?时,他似有若无地看上—?眼。

然后掩饰性地飞速移开,低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为师不用戴幂篱吗?”

上次被慎楼洗脑得太甚,贺听风好似已经将戴幂篱的行为刻入脑海,误以为自己不戴上便不能见人了似的。

慎楼嘴角笑意一僵,内心仿佛有?八匹马踏过,心说自己这?是给师尊留下了什么深厚的阴影。

他将笑意敛下,难得—?本正经。而手指却攥紧了贺听风的,仿佛在说着什么海誓山盟的情话。

“今日不用,师尊怎样都好看。”

我都喜欢。

然而这?—?次,贺听风却不太想接受徒弟的恭维,听见慎楼所言,记忆又重回之?前。

“是吗?可话虽如此,阿楼不也?—?样,成日围着那位陶姓弟子?团团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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