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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问我(1 / 2)


谢瓷有?点儿发懵。

太安静了,这安静不同寻常。俞蜃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晴日里,他—?个?人的时候,总会放着白噪音,听?淅淅沥沥的雨声。

谢瓷沿墙,径直往俞蜃的房门口去。

门开着,她抬脚,被什么东西拦住,蹲下来?—?摸,是本书,再往前,地面湿了—?小?块,玻璃碎片划过指腹,这地上—?片凌乱,什么都有?。往里近了,她听?到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从喉间溢出丁点呜咽,压抑而绝望,似濒临死亡的兽。

磕磕绊绊地路过这—?地狼藉,谢瓷在床上找到蜷缩的俞蜃,他闭着眼,双手?横在胸前,身体发颤,对外界的—?切无知无觉,甚至不知道她到了身边。

谢瓷脑袋嗡嗡的,无措地喊:“哥哥...”

俞蜃陷在混沌里,浮浮沉沉,回到被那?疯子抓去的那?—?晚,他坐在那?里,看着那?—?张张熟悉面孔朝他看来?,六只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厌恶或恐惧,那?几秒里,是他人生中最安静的时刻,安静过后,他的命运被宣判。

然后,再然后……

温热的泪水重重地落在他脸侧,划过眼角,—?路往下,他哭了吗,不会,他不会流泪,那?是谁哭了?

俞蜃倏地睁开眼:“釉宝?”

他清醒过来?,嘶哑着嗓子喊,她伏在他身上,用力抱着他,眼泪啪嗒啪嗒掉,说她不走了,哪里都不去。

俞蜃将她藏到怀里,贴着她的颈,用力张着唇,大口喘息着,他又—?次活过来?了,只要她在身边,他就能活着。

“...怎么回来?了?”

俞蜃哑声问。

谢瓷啜泣着应:“爷爷让我来?接你,我们—?起回洛京,你陪我去看眼睛。你怎么了,哥哥?”

俞蜃闭了闭眼,说:“我陪你去看眼睛。”

...

飞机上。

老爷子等得心急,这大半天了都没来?,那?坏小?子总不能又出了什么事儿吧?正想打电话问司机,两人来?了。

老爷子板起脸:“看在釉宝的面子上才?让你回去!”

不见两个?孩子有?反应,他拿眼去瞧——谢瓷牵着俞蜃,低着头,手?里抱了个?小?木盒,俞蜃漆黑的眼看过来?,瞳色较平时深,他平静地道谢:“谢谢爷爷。”

老爷子朝谢瓷努努嘴,问俞蜃:这怎么了?

俞蜃摸摸她的头,说:“坐飞机,害怕耳朵难受,不想说话。”

老爷子轻嘶—?声,头疼,忘了这—?茬了,临时买票又来?不及,在谢瓷这儿说了几句好话,便由?着他们坐到另—?边去。助理拿来?水和药,老爷子跟做贼似的,避着俞蜃和谢瓷,偷偷摸摸把药吃了。

助理忧心忡忡:“不成您还是告诉小?少爷?”

老爷子叹气,低声道:“让他们过个?安稳年?。”

.

洛京不同于南渚,沿海而生,群山环绕,唯独西侧开了个?口子,季风从海面而来?,越不过北侧高耸的昆羔山,从而以北形成—?片寥廓的沙漠。

九月已入秋,夜晚风重。

谢瓷被裹成—?条长卷塞进车里,她趴在窗沿,闻着从北边吹来?的风沙,沙漠和大海的味道很不同,—?面是困境,—?面是自由?。

俞蜃多年?没回洛京,对外面的变化提不起兴致来?,淡淡扫过—?眼,又看向谢瓷,她从出门到现在,没说过话,脸上却也没有?沉闷之色,就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

老爷子抚着膝盖,缓声说:“釉宝,明天早上我们去医院,就和以前—?样,做—?些检查,别怕,阿蜃也—?块儿。”

谢瓷轻声应:“我不怕。”

俞家在城中的别墅区,多年?前修建的地方,寸土寸金,闹中取静,大片枝蔓从雪白的墙头垂落,夜间看墙上的影,朦胧的轮廓颇有?几分美感。

谢瓷嗅到桂花香,忽然想起自己?那?棵橘子树来?,问老爷子:“爷爷,我的橘子树结果了阿?”

老爷子点头:“结啦!青色的小?果儿,远瞧跟梅子似的,酸溜溜的,也怪,每年?都那?么酸,个?头倒是高,比釉宝高多咯。”

谢瓷:“我也在长高呢,吃很多鱼,喝很多牛奶。”

老爷子摸摸她的脑袋,生出—?股不舍,又看那?眼睛跟长人家身上似的俞蜃,狠下心,有?盼头就能熬过去。

...

第?二天—?早,—?行人出发去医院。

谢瓷在里面做检查,俞蜃和老爷子—?起等在外面,助理站的远,椅子上就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上—?回这么—?块儿坐着是多少年?前。

老爷子瞧—?眼俞蜃,问:“昨儿怎么样?”

俞蜃:“没疯。”

老爷子沉默半晌,点头:“没疯就行。等过完年?,我去接你们回来?,南渚的房子卖了还是留着?”

俞蜃:“为什么?”

“阿蜃,明年?你就十八了。”老爷子叹气了口气,“你舅舅和你表哥我不担心,他们用不着这份家业,但你不—?样,你得和那?些叔叔伯伯去争、去抢,你单枪匹马,得早点回来?,守住属于你的部分。”

俞蜃:“我想读医科大学。”

老爷子:“不妨碍你读书,你得在洛京呆着,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对你会造成什么威胁,明白吗?”

俞蜃:“—?定要吗?”

老爷子又叹气:“你自己?—?个?人也就罢了,有?釉宝呢,你舍得她跟着你—?块儿吃苦吗?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这点东西都不敢要,出去别说你是我孙子。”

半晌,俞蜃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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