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墨白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侯知府已经忍不住要捧腹大笑了。
饶那姓墨的奸似鬼,还不照样喝了太子殿下的洗脚水?
他越想越是得意,哼着小曲,背着双手,悠然自得的从房中离开。
他走的时候,只听到一间厢房里再次传出了“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显然是墨白在大发脾气,拿着房中的家俱摆设出气。
侯知府笑了笑,走到后院门口,吩咐道:“快去准备十套家俱和茶具,送进去给墨大侠,请他砸个够,砸个痛快。”
交待完之后,他就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君小七!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你居然给老子玩这一手?哼哼,还金蝉脱壳?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不追上去抓住你的乌龟尾巴,老子非一寸寸地剁了你不可!”
墨白气急败坏地大叫,飞起一脚,正踹在八仙桌上,那张坚硬无比的桌子马上变成了一堆碎木头。
燕孤云站在墙角,脸露苦笑。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墨白大发脾气,满屋里的家俱无一幸免,全都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就连他刚才睡着的那张床,现在也变成了一堆木头块儿,幸好他刚才躲得快,才没有从床上跌到地上,摔痛了屁股。
他看着墨白在房中跳脚大骂,又叫又跳,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像疯子一样的男人,就是自己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十七师兄。
在他的印象里,就像是山崩海啸,十七师兄都是连眼睛都不眨。
可是现在,他分明是动了真怒。
这世上,能让他十七师兄动了真火的,那就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正是自己想要除之而后快的。
燕孤云垂下眼帘,掩住那一抹深深的恨意和怨毒。
从墨白的骂声中,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那太子殿下果然聪明,居然想出了那样一条计策,从墨师兄的眼皮子底下,带着他自己的妻子溜走了。
这分明是想摆脱十七师兄的意思啊。
但是,十七师兄是这么容易摆脱的么?
燕孤云对墨白的性格更是了解不过。
他是遇强则强,那太子殿下越是想摆脱他,他就越会阴魂不散地纠缠。
他还从来没看到能够摆脱到十七师兄纠缠的人呢。
燕孤云有理由相信,只要给墨白点时间,他一定能够追踪到那太子殿下的行踪。
只是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抓紧时间,查出杀害大师兄的凶手,为大师兄报仇。
“笃笃笃!”有人在门板上轻敲:“墨大侠,小人们奉知府之命,为您送茶具来了,大人吩咐,墨大侠想怎么砸,就怎么砸,现在这儿是十套茶具,稍后还有十套家俱,马上送到。”
来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闻言,燕孤云嘴角轻抽,险些笑出声来。
这侯知府还真是一个妙人啊。
他这不是给自己师兄火上浇油,又是什么?
果然,墨白听了来人的禀告之后,更加的火冒三丈。
“滚!”墨白陡地发出一声暴喝,像是晴天打雷一般,吓得来人屁滚尿流,乒乒乓乓,十套茶具全都滚落在地,碎成了一片残渣。
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
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傻,很笨,现在是这辈子他最丢人的时候!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响,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卸磨杀驴!
对方这是赤果果的卸磨杀驴啊!
而他墨白就是那头傻不拉叽的笨驴子,帮人家拉完了磨,结果就被人家一脚给踹了!
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墨白的胸脯上下起伏,怒意淘天,一口气砸光了所有屋里的家具、摆设,然后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只恨不得把房顶都掀了。
黑色的瓦片盖得很厚实也很密集。
他的脑中却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屋顶,那一片片的透明如水晶的琉璃瓦是他亲手所盖,在漆黑的夜空里,抬起头来,可以看到苍穹中的满天繁星,像是一颗颗眨啊眨的眼睛,美极了。
他记得,那天晚上,她看到那片琉璃瓦时露出的笑容,温柔又醉人,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天上所有的星星加在一起也及不上她的眸光明亮。
突然之间,他满腔的怒火都消失无踪,唇角上翘,露出淡淡的笑容。
燕孤云看在眼里,心中大奇。
墨师兄这是犯了什么毛病?盯着房梁上的一个蜘蛛,看得目不转睛,还笑得那么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