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功力,只消轻轻一捏,那绳结就会断成两截。
可是他没有,他带着一股虔诚的心去解那绳结,好像动用了武力,就是对死去的大师兄不敬。
结果,绳结解开了,一缕黑色的发丝露了出来。
墨白的心倏地一沉。
麻袋里果然有人。
燕孤云已经扑在了麻袋上面,哀哀恸哭:“大师兄,大师兄……”
“十九,你给我起来!你现在哭个屁,你怎么知道这麻袋里的人就是大师兄,过来,拿着火把,给我照清楚了!”
墨白的心里像火烧一样烫,可是语气却出奇的冷静。
他把火把塞给燕孤云,然后弯下腰,深吸一口气,一点点地把麻袋往下剥。
燕孤云双眼泪雾弥漫,几乎不敢睁眼去看,只是不停地流着泪,抽抽泣泣。
他知道,虽然十七师兄不愿承认,可是麻袋里的人就是大师兄,那是他亲手放进去的,麻袋上的绳结也是他打的,他认得出来。
墨白的手在抖,他只觉得整只麻袋都冻得冰冷僵硬,麻袋里的尸体更是硬梆梆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剥掉了一小半,露出了尸体的上半身。
他知道,大师兄的头发很长很黑也很密,这密如瀑布般的黑发,整个遮住了尸体的脸,让他一时之间,分辨不清,眼前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大师兄。
墨白咬了咬牙,将手盖在尸体的脸上,用手心的温度去融化那些冻结在尸体脸上的发丝。
不管是不是,他一定要看个清楚!
燕孤云见状,忍不住叫道:“十七师兄,你别看了,他是大师兄,真的是!”
他真担心十七师兄亲眼看到大师兄后,会再次发起疯来。
墨白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声,是与不是,他有眼睛会自己看。
他的掌心很快就湿漉漉一片,融冰成水,他那火热的掌心似乎连手掌下的脸也温得热了,像是有了温度一般。
墨白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大师兄没死,他的体温还是热的呢。
他知道,这是在自己骗自己。
“十九,把火把举高点,我要看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大师兄。”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每个字都比周围的冰块更冷上三分。
燕孤云打着哆嗦,举高了火把,他扭过头去,几乎不敢再看死去的大师兄第二眼。
墨白一点点挑开了死者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张光洁的脸来。
他只瞧了一眼,就怔住了。
这张脸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五官也很端正,双眼微阖,死状极是平静。
但……他不是大师兄!
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墨白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虽然不相信大师兄真的死了,但听了燕孤云的描述之后,心中先入为主,也早就已经认定了麻袋中的死者就是大师兄。
陡然之间看到这样一张陌生的脸庞,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瞧去。
这次看得更加真切,那张脸远不及大师兄清隽俊朗,鼻子没有大师兄高挺,眉毛不及大师兄入鬓。
他根本就不是大师兄!
“十九,你回过头来,瞧瞧他是谁!”墨白眼角一扫,看到燕孤云手举火把,却把脸扭向一旁,一眼也不敢向这里瞧。
“是大师兄,他是大师兄。”燕孤云眼中流泪,哽咽着答道。
大师兄是他亲手放在麻袋里,藏在这面冰墙后面的,不是大师兄还能有谁?所以他不用看也知道。
“你给我回头,看看!”墨白一声断喝。
燕孤云手一抖,听话地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向那具尸体瞧了一眼,又瞧了一眼。
“咦?他是谁?他不是大师兄!大、大师兄呢?”
虽然眼中全是泪水,燕孤云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这露在麻袋外面的脸,根本就不是大师兄的。
“你问我大师兄呢?这话该我问你才是!燕孤云,你口口声声说大师兄被人害死,你将他的尸体藏在这里,可是这麻袋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大师兄!你告诉我,大师兄究竟死了没有?你把他的尸体藏到哪里去了?十九,你竟敢骗我?”
墨白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燕孤云的衣襟,两只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紧盯住燕孤云,就像是只要吃人的狮子。
燕孤云神色迷茫,慌乱地摇了摇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十、十七师兄,我没说谎,我没骗你,大师兄他真的死了,我亲眼看到他死了,他连脉博都没有了,所以我才把他背到这里,装在麻袋里面冷藏起来,就是想让十七师兄你找出大师兄的死因,抓住杀害大师兄的凶手,如果我要是存心骗你,我何必要带你来这儿?又何必要弄出一具假尸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