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虽老,人却机灵,马上反应过来,那位像天神般突然出现的七统领,就是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虽然两人的面目不同,可是身高和说话的声音语气,却是一模一样。
“咱们走了两天之后,一直平安无事,可是小人这颗心却始终提着,放不下来,每天晚上歇宿的时候,都安排人进行轮班值守,就在第三天夜里,终于发生了变故,出了意外。”
“哦,是什么变故?”若水听他语气陡然变得沉重紧张。
“那天夜里,轮到我和小豪守夜。刚刚敲过三更,小豪就突然指着院墙叫道,‘刘老哥,快看,那有一个黑影!’我抬头一看,好家伙,哪儿是一个黑影,在墙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数十条黑衣大汉,一个个身形魁梧矫健,却用黑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我一见之下,就知道来者不善,这些黑衣人定是敌人,忙吹响了警戒的哨子,于是众兄弟们纷纷从梦中惊醒,拿着武器冲出房来。咱们的人数足足有数百人,人人手执兵器,对方只有数十人,个个赤手空拳,可是对方看到咱们这些人的眼神,却是轻蔑不屑之极,就像是看着一群乱糟糟的苍绳,不,不,就像是看着一群蚂蚁,他们对咱们这些人正眼也不瞧,一个个大大咧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咱们。”
“我见御林军和亲兵营的人尽数出动,心中方定,于是提高了声音问道:‘请问墙头上的黑衣朋友们,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那群黑衣人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对我理都不理。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然后其中一个人忽然不耐烦了,喝道:‘叽叽歪歪,像苍绳一样讨厌!’话音刚落,我突然觉得有样东西直奔我面门而来,我想要闪避,却来不及了,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大块臭烘烘的烂泥巴,糊上了我的嘴巴!”
刘老根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他说起自己的糗事,也是半点没有掩饰隐瞒。
钱小豪想到当时的情景,几乎想笑,嘴角一抽,忙伸手捂住,低下头生怕被别人瞧见。
刘老根瞪了钱小豪一眼,继续说道:
“我当时又惊又怒,伸手抹去了烂泥巴,提刀冲到墙下,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群人理都不理我,只是张狂地放声大笑,黑夜之中,他们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竟是丝毫也不怕引来旁人,显然是根本没把我等放在眼里。”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配知道!那娘们呢?把她交出来,就饶了你们这群蝼蚁的狗命!’其中一名黑衣人阴恻恻地说道,声音就像尖针一样,刺得我耳膜生疼,我斜眼看去,只见所有人都脸现痛苦之色,忍不住伸手去掩住耳朵。我大吃一惊,知道这定是江湖上传说的高深功夫,就这一人,我们就万万不是敌手,如果对方数十人一捅而上,我们这数百人定是要全军覆没!”
“我听得对方来意不善,他口口声声让我们交出人来,那‘娘们’二字指的定然是太子妃,我忙对钱小豪使个眼色,退后几步,挡在小杏姑娘的房门前面,挥刀叫道:‘小豪,派人保护太子妃!’我听他们的话中之意,显然并不知道太子妃已经离开,于是将计就计,让对方误以为小杏姑娘的房间就是太子妃所居之所。哎,当时事出无奈,我只好出此下策,倒真是委屈小杏姑娘了。”
听到这里,小杏慌忙摇头,道:“不委屈,不委屈,能为太子妃挡得一劫,是奴婢的福份。”
“小杏,你这段时间受苦了,来,让我瞧瞧你可受了伤没有?”
若水对着小杏招招手。
小杏一直躲在胡大海身后,她畏惧小七的太子身份,不敢过来和若水叙话,这时见若水伸手相招,才怯生生地从胡大海背后绕了出来,躲躲闪闪要走向若水身边。
小七见到她这副胆怯怕事的模样,不禁眉头一皱。
自己又不是老虎,她有必要怕成这副模样吗?
若水拉过小杏的手,将她拉近自己,帮她搭了下脉,发现她只是心跳过速,别的并无其他毛病,这才放心,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意示安抚。
“刘老根,你继续说下去,后来呢?”若水转向刘老根,问道。
“后来,那伙黑衣人见我护在小杏姑娘的房门口,叫道:‘果然是个蠢货,兄弟们,那娘们就在那房间里,大伙儿上!’说完,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墙头,数十名黑衣人向我们逼压过来。当时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只是想道:打不过,也要和他们拼了!众位兄弟显然和我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全都横刀当胸,紧紧地护在我的身前,就连太子殿下的亲兵营也不例外。”
“那伙黑衣人嚣张之极,他们一个个赤手空拳,不拿兵器,可是随便一伸手一踢足,就有一名兄弟的兵器脱手飞出,转眼之间,咱们数百人的兵器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那伙人倒也没伤咱们的性命,只是不知道在咱们身上什么位置点了一点,咱们就全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行凶。”
“‘一群酒囊饭袋,带着这帮家伙出门,能济得了甚事?’一名黑衣人仰天大笑,又道:‘上头也真是高看了他们,居然派了咱们这许多兄弟出手,早知道这些人如此脓包,只需三人,便足可搞定!真是杀鸡用牛刀,浪费啊浪费!’其余的黑衣人一齐附和。我们御林军和亲兵营听了,只气得差点炸了胸肺,可是那人说的一点也不错,咱们人数虽多,可跟人家的功夫比起来,简直给人家提鞋子也不配啊!以咱们这伙人的微末功夫,就算太子妃真的在此,咱们又拿什么来保护太子妃?”
刘老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本来就耷拉着脑袋,听了他的话,个个羞愧的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塞进裤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