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鲜于东一直在奇怪,步长安这个对自己一向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怂包软蛋,怎么突然一下子硬气起来,不但当众将自己打得不成人样,还将自己打入了囚车。
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哪里来的底气?
直到步长安取出礼单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就是太子殿下!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长年打雁,居然叫雁啄了眼睛!
他真是好不甘心哪!
这么多年经营谋划的一切,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这样满盘皆输?
就像是一个擅弈的高手,期待着能够遇到另一名高手过招,可没想到对方却是个根本不懂得棋路的莽夫,上来就将他布置好的一局棋给搅和了,让他憋闷得差点吐血。
要论实力,他并非不能和那太子殿下还有步长安的五千精兵抗衡,他输就输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要想出一个什么法子来挽回这场颓局?
鲜于东身陷囚笼,却在冥思苦想如何脱身。
他的目光在人群在逡巡着,仿佛在搜索什么人。
片刻之后,他的眼睛一亮,紧紧盯住某处,然后他像是收到了什么暗示般,神情顿时一松。
此时,步长安正捧着礼单,大声念出送礼人的姓名,官职,以及他们所送出的礼物。
每念出一样礼物的名字,都引起周围百姓的一阵嘘声。
这礼单上的每样物事,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哪一样都抵得上他们一辈子的花用了。
这些宝贝是哪里来的?
每一样都是从他们黎民百姓身上榨出来的血汗钱哪!
百姓们越听越怒,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们,将百姓们榨干了血肉换成的银子,却拿去贿赂太子殿下,想给他们更大的官儿做,让他们能够压榨更多的百姓,缺不缺德啊!
群情激涌,要不是步长安手下的官兵拼命拦阻,他们已经要上去将囚车上的官员们撕成碎片。
但即便如此,官兵们也拦不住百姓们向囚车上的人投掷东西。
一时间,烂泥巴、臭鸡蛋、破鞋底还有烂菜帮子在空中齐飞,像下雨般落在官员们的头上,脸上,身上。
官员们个个灰头土脸,抬不起头来。
他们的罪证就被步长安牢牢地握在手里,并且大声念了出来,让他们一个字也狡辩不得。
这礼单上的每样物事,都不是他们的俸禄能买得起的,甚至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官俸也买不起一样东西,要是说自己不是贪赃,还能是什么?
“你们谁还有话要说吗?谁要喊冤,就大声说出来!”
步长安念完了长长的礼单,目光再次对着囚车上的众官员一扫。
官员们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人人顶着一头的污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很好,既然你们都认了罪,那就听候太子殿下发落吧。”
步长安说完,就一跃下马,对着其中一人单膝下跪,大声道:“太子殿下,末将已经将人犯尽数抓获,听由太子殿下处置。”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哗声,一起向骑在马背上的那人瞧去。
他们早就听说太子殿下奉旨前来,可除了太子殿下进城的时候,他们远远地瞧过一眼之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
至于那远远的一眼,连太子殿下长得是什么模样也没看清楚。
不过百姓们对这位太子殿下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所谓官官相护,太子殿下肯定和这些官儿们都是一丘之貉,一个鼻孔出气的。
可直到今天,他们跟在步长安的队伍后面,看到步长安亲手将这些百姓们切齿痛恨的官吏们全都打入囚车,当众宣布罪状的时候,百姓们才意识到,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步长安目光一扫,已经猜到了百姓们心中所想,再次提高了声音,道:“大家猜得不错,今天抓这些贪官污吏,正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百姓们闻言,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之声,这次再看向小七的目光和刚才截然不同,全都带着由衷的敬佩和爱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百姓们欢声大叫。
小七除下面具,从人群中策马而出。
“步将军,依照东黎律法,这些人该如何处置?”他声音清越,远远地传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