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看着小七,脸上渐渐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小王爷,请你下令,把那些大夫的学徒们召集起来,听我吩咐。”
现在不是和小七互诉衷肠的时候,若水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肠,转头向拓跋小王爷说道。
拓跋小王爷提起来的心登时落地,他深深看了若水一眼,就吩咐人下去传令了。
刚才他激动之下,脱口提出要求之后,见若水迟迟不说话,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大大不妥。
昨天,他还在隐隐暗示两国之间的战火不日即将爆发,今天他却转头就向东黎的太子妃提出这样的求恳,未免强人所难。
如果若水一口拒绝,他也绝不会怪她。
易地而处,他扪心自问,自己是否能做到去帮助敌对之国呢?
他做不到!
可没想到,若水却答应了他的请求,显然在她的心里,人命比什么都重要,她并没有把他们南越国的士兵当成敌人,而只是想尽心竭力地去挽救他们的生命。
想到这里,拓跋小王爷陷入了深深的凝思之中。
在这种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居然要调走给自己打下手的学徒们?
大夫们对上头传下来的命令很是不满,但谁也不敢出声。
因为这命令是拓跋小王爷亲自下达的,就是不满也没人敢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拓跋小王爷的亲兵把自己的学徒带走。
若水清点了一下人数,这些学徒竟然有六十七人之多,足够组成十个紧急救援队了。
剩下的七名学徒,若水给他们做了详细的分工。
谁负责抓药,谁负责包扎伤口,谁负责照顾伤者,谁负责安抚伤者们焦躁的情绪。
拓跋小王爷见若水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由大是佩服。
哪知道听到后面一句,他登时大奇,忍不住插口问道:“还需要安抚伤者的情绪?”
在军营中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情绪?情绪是个什么鬼东西?还需要专门人去安抚?
拓跋小王爷简直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无用之举!
现在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刻,若水居然一下子分出三名学徒来做这种没有半点屁用的事情,不是浪费又是什么?
“当然需要!”若水肯定地点点头。
虽然拓跋小王爷压抑着情绪,若水还是听出了他声音中的不满之意,她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当一个人深受重伤的时候,往往也是他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就算是心智坚定的人,也会产生一些消极的想法。如果不及时消除,这种消极的想法就会在他心里面生根,平常看起来他和常人无异,但只要重新上战场,这种消极因素就会发挥作用,严重影响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失去了意志和战斗力,他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她这番话绝对不是夸大其辞,而是她在前世军营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拓跋小王爷听得似懂非懂,他张了张嘴,道:“你说的有理,但是,也不需要用三个人啊,我看一个人就足够了。”
若水摇摇头:“小王爷有所不知,安抚情绪只是第一步,这一步固然重要,但是救治了伤者之后,还有许多随之而来的并发症,如果不及时发现,伤者依然会因此死亡。小王爷,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想必对这一点比我更加清楚。士兵受伤后,身体会格外脆弱,伤口溃烂发脓都会引起内疾,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如果有人能够时刻关注着他们,就可以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
说完这番话,若水侧过头,瞅着他:“我说的道理,小王爷听得懂吗?要是听不懂,以后我再给你慢慢解释,现在,请你不要打扰我要做的事,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
拓跋小王爷被若水说得面红耳赤,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可是……”
“你有完没完?”小七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斜眼睨着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王爷要是如此信不过我的妻子,那我们就马上就走!”
“谁说我不相信她了?”拓跋小王爷心中一急,眼睛也瞪圆了。
“既然相信,就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再耽误她的时间!你在这里多叽叽歪歪的一刻,战场上就可能多死一个人。现在,禁卫军攻打南城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叛军的主力很快就会往这边调动,能不能把求援使者送出去,成败就着在此一举,小王爷,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到前线去督战,鼓舞士气,而不是在这里……”
说到这里,小七突然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略带嘲讽的一笑。
“算了,你的成败生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论破城与否,我都会带着若水安全离开。随便你怎么折腾去吧!”
他冷冷地背过身去,再也不瞧拓跋小王爷一眼。
若水和拓跋小王爷都愣了。
两人一起看着小七的背影,好半天都不说话。
若水心里一叠连声地感慨:天哪,小七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