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蛮忍不住问道:“既然每年都在增加,为何十年了才传到京城?”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百姓反应,只是李胜惯会温火炖青蛙,一来每年增收的赋税不是特别多,大多数人家都能承受,二来,也有些受不了的百姓曾经试过去举报他,可不出一周,人就离奇失踪了,至今都没有找到踪迹。”
“可是他们困得住寻常百姓,却困不住柏家吧?”苏绵蛮定定地望着他:“柏家在江南一地也颇有声望,为何不为百姓发声?”
“这正是我要说的。”苦木神情十分严肃:“早些年我醉心医术,想着我年纪也大了,也该让孩子们历练历练了,就尽数将手里的事务分给了我的侄子。柏孟轩。”
“我膝下无子,他也是二房唯一的男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交给他,我本也放心。”
“可我直至前不久才知道,原来他与李胜私底下早已有了交易,柏家,并不完全清清白白。”顿了顿,他又为难地说:“只是我已多年不曾管理家中事务,若是贸贸然插手,只怕会打草惊蛇。而且下人也不一定听我管教。”
江九屿沉吟着点了点头:“所以柏老前辈的意思是……”
“我想与江太傅合作,我可以提供消息,也请江太傅在扳倒李胜之余,帮着老夫肃清一下柏家。”
江九屿并不急着答应。
他先是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替苏绵蛮抹去了嘴角的糕点屑,然后顺势抽出她的帕子擦了擦手,再将她的帕子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裳里,这才给了苦木一个回复。
“柏孟轩可是柏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子了,柏老先生也舍得?”
苦木轻松地笑笑:“柏家掌家人的位置向来是有能力者居之,不论男女,柏孟轩不好我就换了他,这很合理。”
“更何况——”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了苏绵蛮身上:“我早已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苏绵蛮:“?”
她在这吃瓜吃得热热闹闹的,老头突然看她干嘛?
“行。”
江九屿一口答应下来,不出片刻,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柏元就是柏孟轩的儿子吧?”
“对。”
苦木纳闷地点头:“怎么了?”
“没事。”江九屿斟满一盏茶,推到苏绵蛮面前,头也不抬地说:“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苏绵蛮心虚,不敢吱声,只能埋头喝茶。
蛮蛮不知道,不关蛮蛮的事。
见他们没有想说的意思,苦木也不强求,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正事:“据我所知,李胜有一本专门的账簿,上面记载了他详细的收贿记录,可是没人知道他放在哪里。”
“李胜不好女色,从不逛勾栏瓦肆,他身形多疑,身边也没有个亲近的人,只有一个老管家是一直跟着他的,府衙的其他下人很少能近他的身。”
苏绵蛮作为一个孝顺的徒弟,简单地给她师父做了个总结。
他在说废话。
求人不如求己,苏绵蛮悄悄撸了一把袖子,准备自己上了。
“他既然这么不相信身边的人,那就一定会将账本放在自己的地盘里吧。”苏影后一秒入戏,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苦木:“那他除了府衙一处居址之外,还有其他的房子吗?”
苦木思索片刻,笃定地否决了她。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