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种种表现,是不是太过生动,让人有了疑心?
当时赫连荣臻就想,他需要冷静,不能再一惊一乍的,听到别人说什么都要炸毛。
但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鸟为何耳力比以前还好,总之当他在寝殿门口听到那个叫苏果的宫女说自己的出身背景时,他又生气了。
就特别忍不住的那种,还嘎嘎叫了几声。
别提了,简直难听死了。
赫连荣臻看着李令姝,这一次终于没炸毛,但还是很不高兴的。
皇帝的出身怎么可以随便议论?这要是让外人听见,可是要被拿住把柄,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他叽叽咕咕叫了好半天,才终于冷静下来,站在那不吭声了。
赫连荣臻突然发现,无论他说的是什么,发出来的都是鸟叫声,或高或低,或动听或刺耳,总归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
常人是听不懂的,也不可能听懂。
就像此刻的李令姝一般,她只是笑了笑,就道:“四喜,把神鸟请进来,挂在鸟架上正好。”
宫中人对神鸟各有不同,喜欢鸟的可以养在寝殿里,不太喜欢的就专门挑个偏殿让宫人养着,只要好吃好喝伺候,鸟还是能养活下来的。
不过李令姝想着反正日常也没什么其他事做,训训鸟也可以打发时间。
毕竟她这只玄凤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每天都很激动,再这么下去就要真秃了。
李令姝亲自给它挂在架子上,还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乖乖的哦,要冷静一点,要不变成秃毛鸡多难看啊。”
这么说着,她就又坐到贵妃榻上,让苏果继续讲。
赫连荣臻:……
朕怎么会变成秃毛鸡?你才秃毛鸡!
刚才被打岔,苏果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讲道到哪里:“刚讲到陛下了,陛下是咱们先帝的三子,生下来就很康健,听闻长得也好,白白净净的,同寻常孩子不太一样。”
李令姝就忍不住笑:“孩子定都是一个样。”
苏果不明白李令姝是什么意思,继续道:“圣慈太后比太后娘娘早生产一个月,待到太后娘娘生产,却是个小公主。先帝膝下已有三位皇子,头一次有了小女儿,又是太子妃所出,自然很高兴,刚一满月就封了昭阳公主。”
这么一比,就显得陛下有点没人疼爱了。
讲到这,李令姝多少能猜到后来的发展。
无非是二皇子夭折,圣慈太后病逝,那太后就顺理成章抚养三皇子,在先帝殡天后直接扶持三皇子继承大统,她就稳稳当当做了她的太后。
这么一看,无论是先帝时还是现在,太后都是那个最终赢家,对手一个个在她面前倒下。
赫连荣臻也跟在一旁听,这里面有许多更深一层的东西,他现在想来,还觉得脊背发凉。萧太后能走到今天,从一个普通知府家的姑娘到权倾朝野的太后,其心机和手段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他都已经“乖顺”到这个地步,依旧还是太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刚一大婚便被弄成这样,也不知到底如何才能叫她老人家“满意”了。
赫连荣臻这么想着,倒是意外冷静下来。
他现在需要搞清楚一件事,他究竟是生是死。
可他作为一只鸟,一只病歪歪的秃头鹦鹉,靠自己是飞不出这南华殿的。
想要知道这些,必须有人来帮助他。
赫连荣臻的目光,就慢慢挪到李令姝身上。
作为他的正宫皇后,李令姝是最合适的人选。
赫连荣臻眨眨眼睛,几不可闻地咕了一声。不得不说,不幸中的万幸,他这个小皇后,看起来跟他之前以为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只要她不傻,日子就能过下去。
另一边,李令姝试探地问苏果:“那你给本宫讲讲神鸟的来历吧?你也知道本宫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苏果单纯,当即就说:“神鸟是咱们大越的守护神,是最最吉祥的象征,皇室中人人人都会喂养神鸟,以祈求神鸟降临福泽,普照大越山河百姓。”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李令姝笑笑:“这本宫是知道的,不过最初的那个故事却不太记得了。”
苏果便立即道:“娘娘是说神鸟的来历吧,这事还要从圣祖皇帝建国时说起,那时候正是八国混战,山河破碎,圣祖皇帝以一己之力平定中原,建立咱们大越朝。”
“在最重要的长河北岸战时,圣祖皇帝率领的先锋营突然遭逢大雾,困在雾中一天一夜,几乎都要粮草枯竭。可天不绝人之路,就在一日正午时分,圣祖皇帝在渡河岔口碰到了一只鹦鹉。”
李令姝越听越觉得玄幻,这感情还是个玄幻故事呢?
苏果不知她心里如何想,继续道:“当年圣祖皇帝本就疲累,看到这只鹦鹉倒也没惊扰,只是随意过去问它该往哪里走。谁想那鹦鹉竟然口吐人言,张口就说要往右走。于是,圣祖皇帝便就听了进去,一路往右走去,最终终于走出了这片迷雾林。”
李令姝点点头:“果然是神鸟啊。”
另一边,赫连荣臻却是眯起眼睛。
一个人会因为发烧,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忘记?甚至就连大越举国上下人人都知的神鸟来历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又看了一眼笑容恬淡的李令姝,心里头也在琢磨:莫非有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