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了方家人,每每去看他,都要长途驾驶数小时。
方疏凝在市区附近的大楼下接到柏池,对方手上提着三五礼品盒,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略带嘲讽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柏池施施然坐上副驾,车子随即启动。
开到半途,他突然问:“吃饭了吗?”
“吃了。”
其实只吃了个橙子。
柏池淡淡哦了一声:“我没吃。”
方疏凝难得温声道:“去爷爷那里再吃吧。”
“我要按时吃饭的。”柏池笑得更温和,“你知道的。”
方疏凝确实是知道的,柏池这小子其实有些公子哥脾气,倒也不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只按时按点吃饭这一条绝不能破,迟一会儿都得翻脸。
“我不信你在飞机上也能准时吃上饭?”
“为什么不能?”柏池侧头看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闻言,方疏凝面色微滞,恨他一眼,并不答话。
“前面有个服务区,找个位子停车。”他重新躺回靠背上,闭目假寐。
方疏凝不置可否,反正方向盘在她手上,停不停她说了算。
果然,当柏池再度睁开眼时,服务区将将从视线里闪过。
他侧头,意味深长的目光。
方疏凝扯动嘴角:“我车上有牛奶和面包,先垫垫肚子?”
柏池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打量两眼,并不着急打开,只若有所思地道:“你从前……”
他突然收了声,良久,没再开口。
方疏凝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从前终归是从前,无论再怎么样都回不去了。
抵达秋樟山别墅时,侯秘书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少爷,小姐,路上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侯叔叔,好久不见了。”方疏凝率先下车与他打招呼。
“是啊,上一回见小姐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侯叔,近来身体还好吗?”柏池也从车上下来,态度自然地插话。
侯秘书点头:“好得很,多亏了少爷上次带来的中药方子,把我这老毛病都调理得差不多咧。”
方疏凝闻言,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
“爷爷在里面等我们吗?”
“老爷在里面等许久了,我领你们进去。”
方老爷子如今已是八十余岁高龄,一眼看去依旧精神抖擞,双目炯炯,可其实记忆力已不大好,说话时常颠三倒四,没头没尾。
“阿池来啦?”
他竟是先认出柏池,远远地就朝他招手。
柏池连忙上前几步,微躬身,握住老人干瘦的手:“爷爷,是我。”
老爷子笑着点头,又去看他身后的人,似有些疑惑,片刻后,眉间缓缓舒展开,畅然道:“清筠也一起来了?”
方疏凝顿了顿,握住他另一只手,温声答:“爷爷,是我啊,我是阿凝,您不认得我了吗?”
外面的人或叫她Kristy,或叫她“疏凝”;外交官大人常常称呼她为“女儿”,有时兴致好,会在前面添个“乖”字;而周清筠女士则从来都是连名带姓,有时甚至连名字都省了;唯有老爷子会这样叫她。
柏池也会,但更多时候会向周女士看齐,或者某天吃多了药会恶心人似的叫一声“凝凝”,当然,仅限于有第三人在场时。
但叫来叫去,她最喜欢的还是“阿凝”。
阿池,阿凝,多登对。
“阿凝,阿凝啊……”老爷子笑意愈深,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沟壑,牵动着嘴角,似乎又有些委屈,“你好久都不来看爷爷了。”
“对不起啊,爷爷,我以前工作太忙了,现在我回来了,会常来看您的。”
“好,好。”老爷子缓缓点着头,看她一眼,又将眸光转向柏池,在二人之间来回梭巡着,似乎觉得暗示得差不多了,这才终于问道:“你们究竟什么时候结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