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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1 / 2)


王妙娘牵着喜哥儿,眺望舟子远去。

当年?她抛下喜哥儿,在这水畔跟着桂郎私奔,那时候她以为她和甜酿都有好结局,未曾想?如今这一幕。

合谋骗了施家十年?,两人?感情与?其说是亲如母女,倒不如说是盟友,好的坏的,全都可以袒露。

甜酿没有对她详说离去的原因?,只说把喜哥儿还给她。

“肚里的胎儿不小,你?现在身?体不比十九年?前,一帖药下去,如果孩子掉不下来,兴许你?和孩子就一起?死...你?若不想?冒险,就生下来。你?把喜哥儿托付给我,但我去意已决,喜哥儿只能交给你?,我想?比起?其他人?,他更愿意呆在母亲身?边,他是你?的护身?符,大?哥哥顾及着,你?不会过?穷困的日子,但你?若把喜哥儿养坏,大?哥哥也不会留情面。姨娘...如果找不到合心意的男人?,那就为自己活着吧,既然要?成为母亲,那就别抛下他们,不然和害死他们有什么两样...”

喜哥儿拉拉她的袖子:“姨娘,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妙娘望着夜色叹气:“兴许过?一阵就回来了。”

甜酿上的是一条简陋的渔船,船身?轻,速度快,但经?不了急流大?浪,过?不得江,船家是王妙娘熟识的人?,她这两年?跟着桂郎在水上住过?一阵,结识了不少船家,找了个信得过?的,把甜酿送出江都。

船尾桅杆上悬着一串昏暗的羊角灯,夜里行的都是急船,水面上黑漆漆沉静静,只有舟船破浪之声,艄公艄婆见那妙龄女子一直扶杆站着,罗袖和裙裾在夜风里肆意翻飞,站了许久。艄婆过?去说话,安置甜酿回舱歇息,听见她轻声问?话:“这条水路可通哪儿?”

“明日一早过?了鹊矶。若是南下,就是去瓜洲界,若是北上,绕到石码头,就是往淮安去的路,小姐打算要?往哪儿去?”

这些舟上人?家,又是破旧小船,平常打渔、运货一般只在水网密布的支流里游荡,不太往里运河里去,河道上都设着关卡,若遇上府县抽税征查,一趟营生就白做了。

“去瓜洲。”

“那倒好,扬帆顺水,一日就能到瓜洲界,瓜洲热闹着呢,每日都有早市和晚市,往哪儿去都方便。”

她听见艄婆回话,放目远望,一波浪潮涌来,船身?摇动,浪花四溅,冰冷水珠跳在发烫脸庞上,胸膛伴着浪声咚咚咚的跳,几要?把一颗悸动的心蹦出来。

猛然眩晕间,看见一张薄唇从?脑海里涌上来,一张一合,说话、微笑、饮茶、亲吻...最后又碎片一般退回去。

甜酿紧紧扶住桅杆。

她笃定自己从?来不做错的决定,就一如他向来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一般。

眼前轻轻挪进来一个人?,却没有声音,仿佛幻象一般。

小小的银勺舀着红褐色汤药,一点点浸润发白的薄唇,小心翼翼沿着唇角倾进去。

施少连大?概陷入了一种迷醉状态,大?概是痛到了极致,□□反而?钝住了,七魂六魄按捺不住往上游离,浮在半空中,看她淡然自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之前,还有一场情浓意洽的欢爱,身?体尚在余韵之中,她叼着耳朵嘟嘟囔囔:“好累。”

这汤药触在舌尖,有股奇怪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芳儿心头也害怕,榴园里没有人?,宝月被甜酿遣出去办事,清露明霜往前头去抬箱笼,屋内只剩她一人?,见了他这副模样,虚汗如雨,面颊赤红,唇色青白,脖颈青筋鼓胀,反倒镇定下来:“大?哥哥,您喝点药。”

他挣扎着睁开眼,见眼前人?,喘声咻咻,咬牙说不出话来,

颤巍巍的银勺又递到唇边,他垂眼轻睇,银勺内的汤药似乎晃着他的面容,扭曲又狰狞。

腹内剧痛入骨,翻江倒海,四肢开始不自觉抽动——他今夜喝过?太多的酒,床帐里的那一壶,并不是往日两人?喝的清淡果酒,酒越浓,药性走得越快。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借着肌肉的抽动,死掐住面前的这只手,施力一扭,往旁侧一掼,痛得芳儿皱眉迸泪,跌在地?上,手里一碗汤药都打翻在地?。

芳儿忍痛含泪见他,目光如滴血。锥子一样钉在她身?上。

“你?...咳...咳...”张唇之间,他哇的一声吐出口急血来,胃液、茶酒、苦气一波波往上涌。

“大?哥哥...”

施少连倒回污秽之间。

宝月刚带着翟大?夫进榴园,听见屋内声响,忙不迭冲进来一看,霎时呆住,连喊翟大?夫进来。

她原先是百无聊赖守在门外,等着内里喊水,见甜酿露了个面,朝她招手,让她出去找翟大?夫来,就说是施少连每日服的药出了岔子。翟大?夫见个内院婢子来请,也是愣了愣,这回进了内室,见地?上打翻的碗,床上衣裳凌乱的男人?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芳儿,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去探施少连的脉。

芳儿在一侧结结巴巴,把施少连吃的都说了。那个避子丸一颗剂量极微,十几颗的量和酒混着,一时半会死不了,倒真是有些折腾人?。

翟大?夫见施少连已然半昏过?去,脸色由红转青,先塞了一粒十全如意丸给他,又见地?上的汤药,问?芳儿,点了点头:“再?去煎一碗来。”

昏迷中的施少连不肯喝药,只知道他痛极了,唇已经?干裂出血,身?体痉挛之时,连面容也随之扭曲,翟大?夫忙乎了半夜,累出了几身?大?汗,才勉强将药灌下去。

晨间第一束光洒在屋内,他才勉强睁眼,这一夜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呼吸的痛楚和狼狈都印象深刻。见翟大?夫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猩红羊血,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咽下去,心平气和看着自己满身?狼藉,酸臭不堪,动了动腥甜的喉咙,嘶声道:“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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