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仿佛氤氲着薄雾,回闪着各种有关于战斗的精彩碎片。
那位青年武士的剑有如劈开万物的日轮,刀锋边缘是灼热的焰浪,他的姿态却是毫无波澜的沉稳与飘逸。
优美的刀锋边上跳跃闪烁着炫目的太阳轮廓,悄无声息斩过了一只只鬼的脖颈。
对于任何一位目睹这种情景的人而言,这都是极为赏心悦目且值得眼睛追随的惊艳之姿。
可惜顾兔只是一位坐在播放厅沉浸式观赏电影的客人,没办法与睡梦培训班的金手指老爷爷做一对一的指导交流。
不过,并不代表她没有对梦里展现的招数有所领悟。
尤其是当她看见对方把传说中的鬼王瞬间砍成了几千片的时候,那种爽点……不是,那种若有所感的领悟,更是攀到了顶峰。
之后的几天夜晚她都做了差不多类似的梦,意识沉沉堕入了每个激烈的睡梦里,追随着那位武士挥剑的轨迹。大概在她彻底消化完日之呼吸以及它对应的招数之前,这种梦境培训班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趁距离最终测试还有几天能够安排自主训练,顾兔养成了晚上入梦杀鬼,白天则找人来跟自己对招练练挥刀手感的生活。论用刀这种武器,哈驰无疑是个很好的练习对手,邀约他抽时间陪陪自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就是不知为何哈驰当时那张脸庞异样的绯红,连被什伊树怎么用手肘疯狂捅腰窝揶揄都没作出反应。
看把哈驰那小子给激动得,应该是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有价值的练习对手而高兴吧。
顾兔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照例起床后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跟哈驰在特别测试场对练,之后一起到餐厅跟大伙吃饭,下午则去训练室陪夜继续之前沿袭下来的锻炼。
“呼哧……呼哧……”
宽敞明亮的训练室内,少年喘的粗气声在整个空间回荡。晶莹的汗珠沿着完美的轮廓线条滑落,在欲要离开下颔尖时,一只抬高的秀气手背将其轻轻擦去,夜撑住膝盖,依旧眼神清炯地凝视着自己前方的黑发少女。
“兔兔,再来一次吧,我还可以继续……”
顾兔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形容倒是没有他那么狼狈,无论体力还是态度都维持在了一种轻松的程度。见他有胆子喊再来一遍,便以招呼家里的小奶狗扑来的语气,气定神闲地朝对面勾了勾手指头:“来。”
调整呼吸,褐发少年重新屈起下肢,架势沉稳而又不失有力地朝她的方向奔袭。
蹬蹬蹬——
冲至面门,然后顾兔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又放倒了好几回。
扑通!
夜的身子四肢张开着摔平在冰凉的地板,这下真的是一根手指的气力都提不起来了,躺在地面,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仍能证明他还活着这件事实。
老实说顾兔还挺佩服他这种坚强的毅力,能为了心中的目标不断摔倒又爬起来,摔倒又爬起来。最重要的是,每一次与他交手,都能发现他带来新的不同的新鲜变化,那种肉眼可见的进步很神速,甚至让顾兔真切地产生了一种正被他紧咬追赶的感觉。
当然,跟她目前还是有好大一截距离就是了。
走到了仰面躺平的夜身旁,顾兔弯腰朝下方伸出了手,认可了他的这份努力:“你很拼嘛。”
见到她递来的那只手,夜在地上稍微挣扎了一下,随即便满怀信任地把手搭在了她的手心里。接触到彼此皮肤的刹那,掌心沾到了剧烈运动后体温上升尚未调停的那份灼热,还带着些许不可控的湿润。
稍一使劲,夜便在她的力量下站起了身,展示在面前的笑容疲累又非常的明亮:“因为要和大家一起登塔啊……我要争分夺秒地让自己变得更强,那样或许也可以保护兔兔了。”
第一次在别人口中闻及‘保护她’的这种话,顾兔的表情转变得有些微妙。
她姑且提醒了一句:“你知道上一个这样看待我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夜微微怔愣:“怎么样了?”
顾兔冷着张脸说出了答案:“就是坤特,他已经被我打得见了我就掉头走了。”
这就是把她当成‘需要轻拿轻放的妹子’来看所付出的代价。
读懂了她话里未尽的暗示,夜眨了眨眼,而后忍俊不禁地‘噗’一声笑出了气音。
这小子居然还敢笑?信不信下一个被打的就是他?
认为对方根本就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兔的眼神开始不善。可是她这副冷酷而严厉的‘凶相’落入少年的眼里,却更像是试图用大板牙来威胁敌人的兔团子,哪怕是被咬了手指,也觉得那一小圈牙印可爱得紧。
这简直就是厚达五千米的滤镜了。
赶在顾兔真的对他略施惩戒之前,夜晃了晃两人方才还未放开的手,试图用这副示好的表现让她心软一些。
“可是,我觉得这种想要保护你的心情并没有错啊。”
像小朋友手拉手一样相牵的双手缓缓停留在两人之间,褐发少年含笑的眼眸被挡在几缕湿透的额发之后,愈发像雨洗过后的天空,清透澄净。
“虽然兔兔你听起来可能会生气,但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就算你的实力再强,我也希望能够拥有将你好好保护的力量,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在顾兔沉默又怔然的视线中,夜像铺开的烟霞一样柔和了眉眼:“这么说并不是代表你需要人保护,而是我私心把你当成了一位对我来说重要而珍贵的女孩子,想要保护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