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了。
七月,正好是仲夏刚至的时节。这座繁荣的先端城市完全不因气候炎热而萎靡,反而?到处草木葳蕤,街道人流众多,无论白昼还是夜晚围绕在天空竞技场周边的地方都一派繁盛热闹。
然高达近40度的气温,对顾兔一?点都不友好。
一?年四季,她最讨厌的就是夏天。每年一到夏日,没有任务出动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全天待在屋子里哪也不去,吹空调,吃冰棍,插上电视机打游戏,哪样不比外出进蒸笼来得舒服。
这也造成了顾兔在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安排好的比赛,非必要的情况下她都选择宅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苟过这阵难熬的漫漫炎夏。
还好,顾兔的身边随时随地有一?台便利的人型‘空调’救她一命。于是时不时的,顾兔总喜欢黏到他的身边物理降温,久而?久之,昆明面上貌似有些顶不住了。
“……沙发那么大的地方,你干什么总往我这边靠。”
时值午后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昆仰面半躺在沙发角落看书,他穿着未扎进皮带内的白衬衣与西裤,修长双腿斜斜搭放在了茶几边缘,给人一种闲散又慵懒的大少爷架势。
可惜顾兔乍一?下就跟‘热晕’似的把身子歪倒在了他交叠起来的大腿上,让这位少年表面上维持的矜持完全破功,语气情不自禁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异样。
“谁让你身上比较凉快。”顾兔将手背斜斜搭在了自己的额头,想当然地道。
透过手背略微挡住的缝隙,顾兔能够看见自己同?伴呈现在上方的那张脸。
托偏寒体质的缘故,昆那身惹人嫉妒的白皙皮肤依然光洁细腻,跟她不同?,没有冒出一丝薄汗。他就是盛夏里摆在面前的透明水杯,里面咯噔晃动着冰块、薄荷,盐粒与甜柠檬,一?看就很是清爽宜人,让她不由自主就想要靠近。
“就算这样,这也不是你连晚上也要黏过来的原因!”昆有些艰难地试图抗议。
“那是因为你晚上嫌空调打得太冷,非要把温度和挡板打高好吗——冷气都吹到天花板去了,这跟我不开有什么区别!”明显顾兔也积攒了不满,当即就驳回了他的意见。
这问题哪能怪她——睡觉热都热死了,刚好旁边有个超大‘冰块’当然要贴过去。
两个人维持着这副膝枕与被膝枕的状态瞪视着对彼此良久,都没能在眼神较量里分出个胜负。一?是顾兔太理所当然跟厚颜无耻,二?是昆还是个要脸的体面人并且有微妙的少男心在作祟。
此消彼长,倒是昆先退下阵来——毕竟他心底又不是真的不喜欢她接近自己。
深海蓝般的眼眸下瞄了她一眼,而?后昆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书籍放在一旁,让自己空闲出来的手贴在了顾兔的脸颊一?侧。
指尖若有若无地勾弄着她那一截长长的黑发,一?不留神,好似就要顺着溜出指间了一?样细滑。
所以,他必须得尽心地将之捉住。
“要不,你干脆把头发绑起来好了。”昆淡声给出了个提议。
“把头发绑起来?”顾兔咕哝着重复了这句话,忙了太久,她好久都没绑过头发了。
顾兔微微偏头,眼角随着自己转移视线的动作倾泻了大片潋滟的目光,她指尖重叠在了昆落在自己脸旁的手,夺过了那绺缠绕在他手指边缘的头发。
那种手指与发纠缠的情形过于旖旎,可在场的少年少女都不觉这份亲昵有违常理。
度量了一?下头发的长度,顾兔才发现几个月来不知不觉她的头发又长了许多。所以才那么热么?
“先起来。”昆扬了扬秀气的尖下巴,催促着她暂时起身。
顾兔只好慢腾腾地爬起来,半撑着沙发反身看他想要做些什么。旋即便见到昆那几根白皙手指移向了自己脑袋左侧,随手将系在自己鬓发旁的那根深蓝发带摘落了下来。
轻飘飘‘咻’的一?下窸窣声,那根自相识时就一?直陪伴在昆身上的发饰就离开了他的发丝,带着他那股特有的清盈发香淡淡浮荡在了空气里。
顾兔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肩膀一?沉,昆直接在沙发上把她给掰过了身子,从颈后勾起了她那头已经长及后背的柔顺黑发。
温凉手指穿梭在发隙之间的感觉舒服得想让人打瞌睡,很明显他有在刻意放轻力度。没过多久,顾兔那头黑发就在队友的操作下轻松挽起来,正在扎一个标准的高马尾。
最后昆手法纯熟地在她头发上绑了个蝴蝶结,那两截在顾兔脑袋左右支棱起来的小小带子,看着就像是两只会晃来晃去的蓝色‘兔耳朵’一?样。
昆貌似被顾兔这副难得可爱的模样给逗得轻笑出声,捺不住随意用指尖弹了弹那根发带,大方地道:“这发带送你了,平时想绑起来就用它吧。”
被绑了个高马尾的顾兔脖子立马就凉快起来,她略微歪了脑袋,下意识用手去摸了摸头顶那根本应该是昆专属物的发带,那上面印有他家族姓氏的纹章。
“这不是你家族的东西么,就这么送我了?”顾兔漫不经心转回了视线,利落的马尾悄然滑落在她的颈边,衬得脖子如鹤颈般纤长雪白。
“要是不小心被我弄丢了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毕竟她可是经常需要打架的。
反观昆却貌似不大在意的模样,他对自己出身的家族有很大的荣誉感,但不代表他有归属感。否则也不会那么任性地洗劫了老爸的宝库,还藐视家族规矩,离家出走孤傲地在塔内独自闯荡。
他的自傲源于本身且深植骨血,非同?常人。
“只是一根发带罢了,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昆以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道,手指有意无意地落回到顾兔马尾上那根原属于自己的发带边缘,然后勾缠着她那束起来的发丝一?点点顺沿往下落去。
“但我还是不会轻易弄丢的。”昆维持着绕住她头发的姿势,定定望进了她漆黑的眸底,“因为‘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他凝视着顾兔的眼神沉静而?专注,一?时间,仿佛他宣扬的并非那根发带的归属权,而?是戴上了那根发带的她本人,也跟着成为了这位少年所有物一样。
感受于他的这份认真?,顾兔也默默下定了要珍视这件物品的决心。
连他都这么看重的样子,看来这发带肯定很贵吧。
……
第200楼的挑战,共需要参赛者?攒出十局比赛的胜利,才能拥有挑战‘楼主’的资格,所以顾兔之后又投入到了一?轮接一?轮的紧凑赛程当中。
炎热气温逐渐趋于直下由热转凉,随着日历撕去来到了9月份。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顾兔大约每隔两周的时间就会收到来自西索的礼物,就像是刻意通过这种方式让她不要忘记对方一样,被此人怒刷了一?波波存在感。
礼物大部分都是极合她口味的糖果和甜食——这个男人对于讨女人欢心之类的事情似乎相当在行,简直让人细思极恐。
实际上,西索意料之外的很受欢迎,这还是顾兔不经意间从其他女游客的口中得知的风评。
西索打扮时髦,实力强劲,还会甜言蜜语,身材每一寸肌肉都匀实完美,床上功夫更是给力……这么多的优势可以说是满分男人了,虏获了万千女粉丝芳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就是连带着,被西索给公开‘追求’过的顾兔不小心进入了某些女人嫉恨的视野。
不过有个很奇怪的一?点,她们每当咬着手帕不甘心地把目光放在顾兔一?段时间之后,都会一?边惨痛地哭着,一?边还每场不落地追看她的比赛,完全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然后,到了大概9月中上旬的时候,世界各地都传来了一?件对当地人来说非常骇人听闻的消息。那就是友克鑫市举办的大型拍卖会遭到了一?伙名为‘幻影旅团’的世界著名盗窃团伙的劫掠,并屠杀了大量无辜群众的事实。
顾兔隐约记得友克鑫市好像是西索、奇犽跟小杰他们要去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印象了。
难怪西索会提醒她和昆九月初不要到友克鑫去,原来是有盗贼恐怖袭击……不过,为什么他会那么清楚这件事?
正当顾兔怀疑的时候,她很快就了解到了实情。
因为西索给她寄来了一?件新的‘礼物’,就是顾兔一?直在寻找的‘厄运之石’,是一颗镶嵌着偌大紫钻的宝石项链,钻石切面反射着幽邃的紫光,显得既美丽又妖邪。
这是件拥有着‘诅咒’能力的物品。
也不知道西索是从哪里搞来的电话号码,当晚直接把电话打来了她和昆的房间。
昆当时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脸色可谓跟乌云过境没什么区别,就差没当场把座机给丢出近一?千公尺高的窗外。但他最后还是忍下来把电话转交给了顾兔,并且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用灯台黑进网络里对号码进行反向追踪,力图把对面查个底朝天。
顾兔在身旁某知名昆姓傲娇不开心的态度下开了免提。
电话里,西索直言了他就是‘前?任’幻影旅团的一?员,是为了跟团长对决才加入的团队,只可惜对方迟迟不肯答应,就像个渣男一样吊了他三年。而?他之所以8月前?就离开了天空竞技场,也是出于旅团的指令要求成员汇合。
‘厄运之石’是友克鑫拍卖会上的宝物,西索没有索要其他的东西,只挑选了这件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此外,他还在那天跟旅团宣布了决裂。
据说他跟某个‘锁链手’达成了合作关系,成功绑架掉那个旅团的团长远走高飞,目前要做的,就是等着跟他好好打上一?场,并顺便甩掉那帮盗贼们的追杀。
等完成这一?切事情,最后会乖乖回到她的身边哟。
淦。
顾兔对这变态会不会重新黏过来的事情不感兴趣,她手指随意地甩动着那根价值连城的厄运之石,只问了对方是怎么知道她刚好想要找这玩意的事情。
西索没有正面回应,仅听见一?阵意味不明的阴柔笑声在对面传来。
【宝石配美人,我只是看见了那根美丽项链的第一眼起,就想着要送给你而?已。】
这人嘴里说出来的奉承话,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可她并不觉得事情会有那么巧合,说不定他早就从哪里打听到自己想要‘厄运之石’的事了。
还对此没多想,顾兔乍一?下就被冷到了。
昆这会儿周边连冰块都蹦出来了,咯噔咯噔,撂她大腿上搁了一?堆,透心的凉。
这什么,还说你不是人形制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