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陆语儿伤心之下讲得含混不清,把那些混乱的叙述拼凑衔接起来,燕晴煦将事情还?原了个大概。
此事的起因,是徐卓一言不合对陆语儿做出了轻薄之举,这段对应的就是燕晴煦看见在红墙之下发?生的那一幕。
面对举止变得轻浮的徐卓,陆语儿起初是有些生气的。然而,这事的离奇之处就在于,当?他一吻落下的刹那,她不气了,还?突然明晰了自己的内心。
她心悦于他。
陆语儿在这方面一向坦率爽朗,在徐卓耍完流氓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她追上去向他表明了心意。
自己的一颗心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结果徐卓却告诉她,别多想,他只是和她玩玩而已,他心里还?装着南海。
燕晴煦听了想打人,暴打徐卓十顿这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于是,和师妹说过正事以后,燕晴煦提上剑就杀气腾腾地往徐卓住的屋子去。见到正主,她拔剑,目光森然,“比一场吧。”
徐卓怔忡少顷,便猜出了原委,笑嘻嘻的想蒙混过关。她自然不许,将他从房里揪到院中,拿了他的佩剑扔给他,直接攻了上去。
“有话好说咱别动手啊!”他手忙脚乱捡起佩剑接下她的进攻。
“有什么话打完再说!”
燕晴煦铁了心要揍他,徐卓又无意应战,几个回合下来他毫无悬念地被打倒在地。颧骨上一块被她手肘击出的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够了吧,我认输还?不行么!”他手脚并用迅速爬到一棵树后面躲起来,捂脸喊道。
“为何欺骗我师妹感情?”她仍执剑相向。
徐卓理直气壮:“我欺骗她什么了?我说得清清楚楚只是和她玩玩,是她自己想太多?,怪我咯?
“你若关心你师妹,就赶紧回去劝她别再盯着我这么个品行不端的人渣不放,帮她选个门当户对的好儿郎才是。”
听完前一半,燕晴煦很想把他抓过来接着揍,再来个十拳也不解气。待听到后面,她发觉他这话不对头,怎么听着像是在替她师妹着想似的?
她忆起韩江容和她说的话,他师兄对语儿是认真的,只是鸿沟难逾,不知他作?何打算。
莫非这就是他的打算?故作?轻佻好让语儿厌弃他?
她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没有,他若当真想要借这等荒唐行事来和语儿一刀两断,她不会加以阻拦。长痛不如短痛,他们本就注定有缘无分,断了对谁都好。
怕只怕他并无此深邃考量,说是和语儿玩玩,就仅是玩玩而已。若是这样,往后他还?会做出什么来,谁也说不准。
燕晴煦收剑,表示自己不会再动他,让他不必再躲。他于是站了起来,往前迈一步,身子斜倚着树干,还?是那副散漫样子。
她看着他,终究觉得这个人靠不住,有必要明确告诫他别祸害她师妹。
“语儿动了真情,你纵横情场多年,我不信你看不分明。若你不是诚心待她,就离开她的视线别再招惹,她不是你招惹得起的。”她对他道。
想说的说完,她转身就走。毕竟对着这么个没谱的人,她就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正经答复。
“好,我会离开。”身后响起他的回答。
燕晴煦转回身,见他站得笔挺,没再倚靠树干,一改惯常的落拓浪荡,不再疯癫调笑,竟是鲜见的端正肃容。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他道。
“那就好。”她点头,抬脚继续向院外去。
“燕姑娘留步,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讲。”
她顿住,“嗯?”
“我想问问你,你怎样看待我师弟?”
燕晴煦迎向他的目光,卸去放浪癫狂的伪装,他的眼神竟意外地具有压迫性。
他再问:“你可有和他相携走下去打算?还?是说,你只想和他玩玩?”
也许是心虚,她被那眼神逼得躲闪了一下,没有回话。
“阿容这么多?年走过来,我这个当兄长的都看在眼里……你可知他为何总能看穿别人心思?”
怎么说起这个了?燕晴煦回想了先前韩江容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他说是从小认为揣摩别人神态语气有趣,见多?了便摸出了门道。”
“有趣?他这样和你说的?”他像听了什么笑话般,反问道:“你也信?谁小小年纪会有这种口味独特的趣味?”
不然是为何?
“你该明白,像我们这种自小没有爹娘宠爱庇护的,总要找些法子让自己活得好些。阿容的法子,就是观人脸色,讨得长辈欢心,博得他人喜欢,这样小心翼翼地成长起来。
“当?哥哥的看着他一步步过来,我心疼他,更不想他受伤难过。
“近来,他每日都欢天喜地的,只因你愿意接近他。我看你心中也像是有他,但是,许我冒昧问一句,你确实有打算好好回应他这份心么?”
她没有。
提问恰戳中了她内心已存的挣扎。既然不打算更进一步,她是否不该再继续下去,是否应和他保持距离、止步于此。
“若是我多?心了,你便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过些年月保不齐还?能吃上你们一碗喜酒,自是皆大欢喜。
“可如若我说中,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师弟,别再给他任何幻想,当?断则断。
“言尽于此,燕姑娘莫怨我多?事,我体谅你对语儿的爱护,也请你体谅我为兄的苦心。”
燕晴煦几乎是逃出徐卓的院子的。她为了替师妹出头气势汹汹地来,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和她剑锋所指的那个所谓的负心人并无二致。
甚至她还?不如徐卓。徐卓都已下定决心斩断情缘,她却还因留恋着什么而裹足不前。
次日午间,陆语儿来找燕晴煦用午膳,和她说起徐卓的房门怎么敲都没人来开。
下午,陆语儿又去找徐卓,仍旧没敲开房门。她顺路见了燕晴煦,问自家师姐,他是不是讨厌自己才故意不应门的。
晚间,燕晴煦路过徐卓住的那间客房,房里没有点灯,似是无人。
她便想起,徐卓说他会离开。她当时以为,他是说自己会远离陆语儿身侧,避免和她接触。难道他真正的意思,竟是直接离开王府不再见他们了?
第三日清晨,燕晴煦和韩江容去上早功,练剑间隙时她问起了徐卓的情况。韩江容说,昨日上午,他师兄已启程去了怀雁,要赶回徐家和外祖父母一起过年。
还?真的走了,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利落。
徐卓如此,燕晴煦更觉自己没有借口一拖再拖,她也该快刀斩断自己这份不该有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