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初一红着?眼眶摇头,“大人,无论这?事多?急,你也得先养好身子,这?地?儿不比家里,要什么没什么,真出?点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我知晓。”
“你想必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食,”初一温声道,刚走了几步又急匆匆回头,“你刚醒需得好生休息莫下床走动。”
季思怕他担忧连连点头说好,实际上等人一出?去?就翻身下床趿拉着?鞋走到桌前,铺开纸笔按照目前所知的信息将?每一点一一列出?来,却依旧没得到点思绪,从?踏入喀什地?界那日开始,心里就乱成一团,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何事要发生一般。
他执笔发呆,盯着?砚台许久没有动作,笔尖吸满了墨汁儿像个圆滚滚的胖子,那滴墨晃晃悠悠,最终滴落在纸上,墨痕渐渐像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模糊了原本的那个然字,从?账外吹来一阵风,纸张轻飘飘的掉落桌下,季思叹了口气弯下腰去?。
墨似夜,月如?明。
祁然直起身来将?落在地?上的碎成两半的玉佩拾起,脸上神色有些复杂,这?玉随身佩戴之物,今日系带却突然断了,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预兆,皱着?眉头紧抿嘴唇。
“怎么好好的就碎了,”裴战从?旁边探过脑袋打量,一脸可惜的模样?,砸吧着?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不是什么暗示啊,你小心点,你最近八成得出?事。”
祁然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裴战慌了连忙把人拉了回来,“别别别,我不说还不成了吗,大不了出?事了哥哥给你扛着?,我这?一身战神之气最能镇邪了。”
一旁的裴瑶笑出?声来,“兄长这?性子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明知打不过子珩哥,却还非得招惹他,该!”
“我那是让着?他,”裴战笑眯眯的一把揽住人肩膀,手背被打了一巴掌吃了痛收回来,故作镇定的扬了扬下巴,“我即是师兄,年岁又长于他,可不得让着?他吗。”
祁然冷笑了一声补充,“论厚颜无耻的程度,我的确比不上你,这?点你赢了。”
裴战还欲说些什么,前面迎面跑来一个孩童,身后跟了两个身着?裴家护卫服饰的人,顿时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人抱在怀中着?急问,“小瑜怎么了?你小哥和小念呢,你怎么独自跑回来了?”
裴乐瑜迈着?小萝卜腿跑了一路,额头出?了薄汗喘着?大气,小半晌都没喘匀。
祁然赶了上来,也有些着?急朝着?那两人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两位小少爷呢。”
“让我说,让我说,”裴乐瑜奶声奶气的出?声,“乐瑾和祁念在前面呢,我回来寻你们?。”
见没出?什么事众人松了口气,裴战一把将?她抱在臂弯上没好气道:“你差点把大哥吓死,没事就好。”
裴乐瑜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摇头,紧紧抱着?裴战的脖子,“有事的,前头出?事了,我们?遇到严小公爷,但是严小公爷又要和人打起来了,祁念说小公爷现在在大哥底下干事,出?了问题你得担着?,怕打死人让我来寻你们?。”
裴战和祁然对视一眼,得!这?事还真的管了。
他们?急匆匆赶到时祁念和裴乐瑾小大人般抱着?手站在一旁,面色镇定的盯着?前面被五六个家丁打扮的人抱着?还骂骂咧咧的严兆,还有边上坐在算卦摊旁,穿着?道袍一脸淡定自若的老者,表情有些复杂。
按理说严兆应该在校场中,他之所以在这?里不就是因为长公主?想儿子了,所以让他放了严兆两日假,这?长公主?都发话了,若再拿乔那就是真不知好歹。
头疼间,严兆已经挣开束缚怒火中烧的从?腰间抽出?鞭子又凶又猛的朝着?老者抽过去?,与此同时,裴祁二人同时出?手,祁然脚尖轻点借力起势在空中翻腾一圈稳稳立在老者面前,准确无误的接住鞭子,而?裴战则是快步冲了上前紧紧握住了他握着?鞭子的那只手腕,冷声道:“你闹够了没,目无军纪目无王法,我还以为你有所改变,原来依旧嚣张跋扈!”
严兆被他这?样?一说,满肚子的委屈没地?说,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气的眼眶都红了,抬着?下巴反驳,“是他先惹我的,这?老头满口胡言,就是个江湖骗子,我打一个骗子怎么了,我这?是为民除害省得他再去?祸祸别人。”
“这?位小公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闻言,一旁闭目养神的老者睁开眼睛摇头否认道:“老夫算卦多?年,要嘛不算,既然算了那就没有假话一说,再者你这?卦是我白送,分文不取哪儿来骗字一说。”
话音刚落,严兆的火气更胜三分,“你说我六亲无缘,曲高和寡,孤傲自赏,性格顽固,到老无依,到情无爱,自叹孤苦,这?还不是谎言!小爷命好的很全?临安都知晓,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我娘是谁吗?就凭这?番话,小爷我杀你千百次那也不为过!”
听他说完众人也算明白这?前因后果了,脸色更是复杂了,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个和气,算卦更是一个吉利为主?,这?老头却生怕别人不想打死他一般怎么专挑难听的话说。
“咳咳咳,”裴战清了清嗓子,攥紧人手腕往自己?身后扯,后者火气未消还要再说些什么,被他一瞪只能作罢,“嗐,都是误会,误会,老人家孩子还小不知事,我替他给您赔个不是,您老也是的,开门做生意还是捡些好听的说,这?事就翻篇了……”
“谁是小孩儿!我不唔唔唔……”裴战话还没说完被严兆气急败坏的打断,但刚出?了点声有被遏制住了。
裴战对付这?种屁大的孩子格外得心应手,一个帅气转身把人脑袋往胳肢窝底下一夹三言处理妥当,任由他拳打脚踢无动于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周围围观的百姓见瞧不见什么热闹陆陆续续散去?,祁然回身看了身后的道袍老者一眼,微微颔首,从?兜里摸出?一块碎银拍在桌上牵过祁念离去?,刚迈出?一步,后面的老者出?声了,“这?位公子请留步。”
闻言,前方?的几人纷纷止步回身。
“老夫一向有恩必报,你刚替我挡了一难,我自是得还你的,便索性替你算上一卦,替你解惑问命,窥探天机。”
这?人的一番话说的好生大言不惭,似有种替人算卦倒是别人得了大便宜的意思,裴战乐的不行,也算知道这?老头儿是个什么性子,生怕一会他又对着?祁然说出?什么孤独终老命中克妻的浑话,祁然和严观卿不一样?,严观卿再怎么跳那也是狐假虎威的主?儿,祁然才是个变态,到时候这?人发起火了他可拦不住,故而?裴战一边按住严兆蠢蠢欲动的脑袋连忙高声招呼,“老人家,浪费你一片心意了,他不信这?玩意儿,您替别人算吧,瑶儿,走了。”
裴瑶笑了笑,领着?裴乐瑾那俩萝卜头匆匆跟了上去?。
祁然木着?脸回首,视线和那老者对上,却出?乎意料的松开祁念的手递给护卫,示意他们?在原地?等着?,转身回到了摊位边,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点头颔首,“有劳。”
“我去?,”裴战一脸震惊,急忙松开胳肢窝夹着?的脑袋走了过来背对着?老者挡住后者视线,压低声音凑在祁然耳边道:“你疯了吗,这?老头儿算卦专挑难听的说,一会儿八成能给你说出?个孤独终老的命,再说你不是最不信命里之说的吗,今日怎么了?”
祁然没搭理他只是推开这?人凑过来眼看就要亲到自己?脸颊的嘴,直直看着?面前的老者,语气淡然的问:“这?卦如?何算?”
“公子想如?何算?”
“测字。”
老者将?笔墨纸砚推了过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沾墨执笔,祁然盯着?白纸看了半晌,笔尖的墨汁儿滴落在纸上,散出?一朵墨色的花来,愣了许久,他才动笔写下一字。
那字写的极好下笔遒劲有力,笔锋带着?唯我无一的气势,锋芒毕露,韵味十足,老者低头看了一眼,被这?字迹惊艳笑着?念出?声,“思。”
思?
裴战心中怪异不由看向祁然,后者却脸色未变目光未动好似这?字不是他写的一般,端的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严兆揉着?脖颈也从?一旁凑了过来,探出?脑袋幸灾乐祸道:“呵,你算啊,我看你能算出?什么门堂来。”
老者没搭理他的挑衅,只是望着?祁然不急不慢的张口,“思为念,念为想,想为求,这?位公子可是在求心田之人,所求难得,所思不在,所念皆空,似有却无,却又并非全?无,过往亦是过往,明日未到明日,你这?思,思的便是如?今,送公子一句卦辞。”
说完便执起桌上的笔提了一句诗:旧日如?梦亦如?尘,置死而?生又一春,破雾云消音容在,执手相伴待归人。
“执手相伴待归人,”祁然在嘴里念叨了这?句诗,虽不知卦意却也从?这?番话中明白这?老者并非常人,应是高人智者,随即起身恭恭敬敬行了礼,“多?谢先生。”
老者捻了捻胡须,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裴战瞧的认真,见状也来了兴趣,双手趴在桌上乐道:“老先生,你也给我算一卦呗,我也测字,放心给钱给钱。”
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了个战字。
那老者掀起眼帘看了看裴战又低头端详那字片刻,摇了摇头,“不测了。”
“为啥?”裴战一脸难以置信。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得了吧,你一个穿道袍的道士这?佛家的话同你有何干系,”裴战哭笑不得,“老先生,他俩你都算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老者抬头盯着?裴战,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瞧的过于认真,裴战心里觉得毛毛的,连忙挥手,“得得得,今日心情好不为难你便是。”
他刚直起身子,老者却突然开口,“大将?星盛,乱世兵起,必出?肝胆不负千秋之将?,此将?乃是品德高尚之辈,能护家国天下,能守盛世太平,能舍小我而?成大我,战为占与戈,执枪为所战而?战,这?位公子乃是将?星之命,自当一世无双,名垂青史。”
此番言论对于武将?而?言已是最高赞赏,裴战自己?都被吓一跳,也没放在心上,揉了揉鼻子有些好笑道:“那,先借老先生吉言了,有缘再会。”
老者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半晌后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银锭和纸张,长长叹了口气提笔在战字下面提了一句卦辞:欲将?青山留青史,莫教白铁葬铜城,男儿立志山河在,风来云去?雪满头。
裴战是武将?,祁然是为文臣,大晋的往后需得靠年轻一辈撑起一片天。
史书漫漫,笔下百言,装载下的盛世千年,是以白骨砌成的波浪壮阔,史书上的寥寥几笔。
风云骤变,大晋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包含的东西有点多,我觉得可能等后面你们会再次返回来看看这章的嘻嘻嘻(?˙︶˙?)。
努力朝着掉马奔去,好奇你们想看什么样的掉马啊??
ps卦辞乱写的,没有什么押韵不押韵一说,但是可以画个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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