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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绸绢紧握在?手心,林又雨依旧如坠梦中。
随着朝堂诸事有条不紊地向前,她在?万寿节上被熙和帝为?难一事也仿佛昨日黄花。林又雨心中渐渐松了口气。
一年,再有一年。若是这一年中皇帝毫无动静,就是业已将她遗忘。从此婚丧嫁娶,想必宫中也不会派人留意?。
林又雨正扳起指头数着日子,怎料圣旨毫无征兆地光临了林府,打得她与父亲一个措手不及。
传旨的内侍笑呵呵地把圣旨和皇后宝策一同塞进林又雨手中,喝了一口林家下人递上的热茶。
那茶叶发褐,茶汤略浑,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品。
内侍浑不在?意?,将之一饮而尽。此时的清苦破落算什么,若是这位新上位的皇后娘娘能诞下嫡子,日后就贵不可?言咯。
兵荒马乱地送走?内侍,林昌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又雨的心仍是纷乱,脑子却已然清明了下来。她对林昌说道:“这下都是自己人,父亲不必强作欢颜。”
林昌的脸顿时耷拉下来。
“女儿啊……”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宫门。林家也不是什么显赫门第。纵使入宫当了皇后,她这个女儿受欺负了可?怎么办。
“父亲,我?都知道的。”
林又雨比林昌想地更远了些?。她父亲是纯臣谏臣,一向不在?意?储位之争。但是林又雨一下子就想到了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子废妃、封王引出的风波。
从前,宫中没有皇后与嫡子。几个皇子都是同一起跑线之上,没有谁的身?份压过谁。
可?若是自己一进宫,皇后身?份压制之下,从前的皇子都沦为?了庶子。
想得再远些?,若是肚子里怀了熙和帝的孩子……
林又雨闭了闭眼睛,林家小门小户,承受不住滔天富贵,也没有当皇帝外家的野心。
或许,这也是龙椅上的帝王会选择林家的原因。
她忍不住想,万人之上的那人,究竟是需要一个靶子,还是需要一个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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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两者?都要。
熙和帝看着礼部侍郎虞振惟为?难的脸色,心中泛起隐秘的得意?之情。
他与中书商议了一番,皆认为?林又雨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年轻,意?味着好生养。家世平凡,却出自最清白?的御史台。
即使再刻板的虞侍郎,对着这个后位人选,也挑不出一点?儿错误来。
“虞卿,你派人去拟一番立后的仪礼。”一把年纪了再做一次新郎,熙和帝不仅不羞赧,竟然还泛起了些?许期待。
林又雨,那可?是他一眼相中的女子。纵使后来被陈贵妃打了岔,最终还不是落入了他的后宫。
“臣遵旨。”虞振惟面色有些?不好看。
熙和帝以为?他作为?皇子外家,不愿皇后得势打压薛晏清,因此面色才不好看。
他面色淡了下来,敲打道:“皇后母仪天下,与朕夫妻敌体。她既是你虞侍郎的君主,也是朕膝下皇子的母后。”
他却料错了虞振惟的想法。听到那声“母后”,他再忠君之人也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地啐了熙和帝一口。
还母后,真是为?老?不修!
令虞振惟发愁的是另一件事——
虞蔚兰自从那日与长姐与二殿下见了一面之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发奋刻苦学习起来,国子监放的秋假也不回家,一味留在?监中夙夜苦读。
若是他哪日出来,得知心上人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不敢想,不敢想。
熙和帝敲打完虞振惟之后,又向他下了一堆关?于立后仪礼的诏令,才心满意?足,施施然命人退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今日兴头不错,干脆搁了正事,带着一群人去御花园散了散心。
一路上有或高?位或低位的宫妃与他“偶遇”,熙和帝假意?安抚了一番,并不在?意?。他注意?到了那些?妃子含怨的脸庞,知道她们因为?立后的旨意?失了分寸,心中不爽。
那又如何,立后本来就不可?能在?宫妃之中选的,这些?人再怎么期待也是痴心妄想。以妾为?妻,百年之后可?是要被后人戳脊梁骨的。
恰好今日熙和帝懒得和人逢场作戏,一路上没有召人伴驾,一个人独行至绛雪轩。
秋日,绛雪轩的乌桕开花了,比起春日来别有一番意?趣。
他意?兴大发,正欲赋诗一首。
忽而,角落里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待看清那人是谁,皇帝身?边的内侍与侍卫皆不敢阻拦。
薛元清本就在?去太和殿谒见的路上,逆料在?途中见到皇父的身?影。他心下激动,一路疾冲而来,不由分说地攀上了熙和帝的大腿。
熙和帝只见人影一闪,腿上就附着了一个什么东西。
再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长子。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从前和煦的长子眼泪纷飞,哭得涕泪横流,眉眼狰狞。
像个三岁孩子般撒娇道:“皇父就原谅了元清这次,为?元清指个新妇罢!”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