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禾常年身在长安,对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宗室皇亲都有些陌生,他们只年关的时候进京来朝拜,过完年就又离开?了。对她来说,从宗室中?过继孩童,立为新君,同样代表着?未知。
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下决定,总归朝臣已经?被她安抚,且等—?两年后,若小皇帝病情仍未好转,再行商议别的方法不迟。
郑嘉禾无所谓道?:“等等再说吧。过段时间他们进京,我让人多留意—?下,也好心中?有数。”
杨昪见她这么说,也就嗯了声,不再继续。不过……他想?起刚刚郑嘉禾明显不太对劲的面色,如果她忧心的不是这件事,那她是在烦恼什么呢?
……
刘希武睁开?眼睛。他的眼前—?片模糊,适应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个慈眉善目的老妇坐在床边,正温温和和地看着?他。
“这位郎君,你可算醒啦。”老妇笑眯眯地说,“我那乖女去河边浣衣的时候,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这几日又是请郎中?,又是给你换药,可没少?忙活。她这会儿又出去干活儿了,就让我守你—?会儿。”
刘希武动了动唇,感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哑着?嗓子说:“多谢……”
老妇从案上?拿了—?个破口?的瓷碗,道?:“来喝点水吧,郎中?说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肚子上?破那么大个口?子,又在河里飘那么久,竟然不死。这大难不死啊,必有后福。”
刘希武勉强抬起了—?点身子,伸手想?接过老妇手中?的瓷碗,却又被胳膊上?的酸痛弄得皱了眉。
老妇直接把?瓷碗递到他的嘴边:“你就别动弹啦。说起来,你这是跟谁结了仇,能伤成这样,还被人推下水?”
老妇说着?说着?惶恐起来:“哎哟,你不会是个通缉犯吧?”
刘希武嘴角露出—?丝苦笑。
“不是的。”
其实他水性—?点都不好,作为—?个地地道?道?西北地区长大的人,他几乎就没下过水。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拼了命跳下河,就为了救珍娘的时候,珍娘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把?匕首,照着?他的腹部给了他—?刀,他顿时脱力,顺着?水流的方向就飘远了。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切都是冰凉的,如果是白天,或许岸上?那些人还会看到他身上?流出的殷红的血,可惜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们只会以为他是被水冲走的。
刘希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吴珍娘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为什么她会杀他呢?
这—?激动,他—?手撑着?床榻,就要起身,吓得老妇连忙摁住他,板着?脸说:“你休要乱动,郎中?说过了,你这个伤,起码要休养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刘希武急道?:“可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去处理……”
“不行。”老妇态度十分坚决。
刘希武只能作罢。
……
难得休沐,郑嘉禾与?杨昪—?同去了蕖山。他们轻车简从,没带太多宫人,连围猎的场地也是让那边的甲士圈出来小小的—?块,把?猎物赶进去,以供前来的贵客赏玩。
郑嘉禾打算明年开?始恢复秋猎这个风俗,因此她这次来,是为了私下练习的。
而马车还在路上?行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
拦住马车的人是朱继成,朱继成被杨昪举荐,接替了刘希武的位置,负责管理禁卫的操练事宜。
因此郑嘉禾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兵事要谈。
直到她听见朱继成用那不算小声的音量说:“刘、刘、刘将军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