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轻呼了口气,把小提琴放在颈边,琴弓放在琴弦上,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拉过小提琴了,手法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说起来他当初为什么要学小提琴,还不是因为小丑的突发奇想。
小丑偶尔会穿着正常的衣服出门。
一身白西装,黑皮靴,棕发一丝不苟,看上去像个成功人士,谁能猜到他是小丑呢?
某日穿着这样的小丑回了据点把正在进行枪械训练的伊索拉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伊索瞄了一眼,是什么青年兴趣培训班的宣传。
伊索小时候和佩姬出门,那时他们还没有特别穷,偶尔也有老人和女人向他们手中塞过培训班的宣传单,原本佩姬也想过给伊索报一个足球班,伊索对和一群小孩玩足球不感兴趣,想了个方法拒绝了佩姬。
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十多年后,他血缘上、名义上的父亲居然想让他报兴趣班。
伊索还记得,当时小丑一脸兴奋的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询问他想报哪一个乐器,伊索沉默了,他告诉自己应该告诉小丑无论是钢琴还是吉他,手风琴还是口风琴,他都不感兴趣。
幸好小丑没有真的打算让他做选择,他替伊索选了小提琴,既不是钢琴也不是吉他,也不是手风琴和口琴。
在伊索的私人老师教了伊索两个月后,一次意外中发现他的父亲是小丑,企图开枪杀死伊索并报警被伊索用琴弓划破了喉咙,至少小提琴的琴弓非常锋利,当时的伊索抱着被子弹打穿的手臂苦中作乐的想到。
如果让他用钢琴杀人他还真的觉得有点难,他可抬不起钢琴,卑微极了。
顺便,伊索还在心中诅咒了那位推荐他爹地孩子兴趣班的家伙千百遍。
得亏伊索学东西学得很快,两个月基本上把小提琴的拉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顺利地在小丑面前流畅的拉出命运交响曲的前半部分蒙混过关。
小丑不喜命运交响曲的后部分,因为他认为开头的激昂过去后剩下的变得无聊了起来。
否则伊索怀疑小丑肯定会把自己送到另一个培训班重造。
小丑在养儿子的一些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上意外的非常执着,就像他喜欢带着自己犯罪一样,小丑称其为‘父子的感情培养’。
雪花落到伊索的鼻尖,伊索一个激灵,琴弓在琴弦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轻轻吐了口气,一团白雾升上,他拉动着琴弦开始演奏。
雪花伴着平日里喧闹的街市,让街市多了份平时没有的夜的宁静与安谧,小提琴的声音在街道上,悦耳动听,又有些哀伤凄婉,LondonderryAir平时总是用钢琴弹奏和笛子吹奏的歌曲用小提琴拉出有一丝怪异,却不难听。
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伊索的侧脸十分温柔,他微眯着眼,玻璃色双眸暖洋洋的,眉毛放平,睫毛微微抖动,上面挂着冰渣。
他的嘴唇微微勾起,可能是刚刚咬过唇瓣,苍白的嘴唇有些红又有些水润,他随着音乐身体有节奏的动作着,整个人看上去温柔、美好。
这是女孩听到琴声透过玻璃窗看到的画面,她撑着脑袋直直的盯着伊索,女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微红,她看着伊索忍不住露出笑容,全身心的沉浸其中。
过了一会儿女孩才发现伊索肩头和发顶早已是浓厚的雪片堆成的小山,他一定需要雨衣,女孩跑向內间,她要找到雨衣。
伊索微眯着的双眼观察着从黑色装甲车上下来的穿着黑色长袍挂着十字架抱着枪的士兵,他脑内的思考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计算着人数和快速处决他们的方法,另一部分掌控着他拉动小提琴的节奏,他观察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明显,表面上他依然全身心投入眼前的事业中。
士兵拿着一个仪器围着奥拉早已被雪覆盖的尸体检查了一会儿,对一个穿着黑风衣最后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汇报死因。
士兵的声音冷酷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在给长官汇报情况的模样:“钝器敲击后脑造成的脑死亡,直接击碎了后脑骨,骨头扎进了大脑当场致命,武器是奥地利格洛克,具体型号未知、主人未知。”
那名教廷的长官走到已经用防水尸袋包起来的奥拉面前,他低叹一声用手指在胸口画着十字架,如同吟唱般地说道:“我们在教主的栽培下发芽壮大,你为教廷奉献了生命,你是勇敢善良。”
随后他把手握拳锤击心脏所在的位置,周围的士兵也纷纷放下枪坐着同样的动作。“我们发誓会为每一粒被外人碾碎种子报仇。”
悠扬寂寥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让教廷宣誓一幕不能算得庄重。长官命令士兵把奥拉的尸体搬上装甲车,他走向停下了拉小提琴的动作注视着他们的伊索。
长官对着伊索喊道:“年轻人。”
“?”伊索报之以眼神询问,手中的琴弓却悄然握紧。
长官注意到了伊索显然是紧张的动作,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指了指后面的糖果店问道:“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伊索点点头,有些警惕地说道:“是的,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拉的很好听,看见我们不必那么紧张,我们是神的代行者。”长官生硬的安慰道。
伊索愣住了,他差点笑出声,什么玩意?神的代行者?我的老天鹅,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当然,他的内心活动表面不显,伊索唇瓣蠕动着,最后他对着长官展露笑颜,眼底满满都是对长官说的话的信任,似乎是相信了他。
“先生,我知道有一首曲子适合您,我可以拉给你听吗?”伊索的声线柔软温暖,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又开始装乖了,他又补充道:“如果您愿意做这个倾听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