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殿内:
圆融坐下弟子们闲坐在一起唠嗑。
一对道侣,一尊玉人。
家长里短,无话不说。
花四喜捧着一碟被剥好的瓜子,一颗颗扔在嘴里,唾沫横飞着。她的丈夫翁枫鸣则乖巧老实的蹲在她腿旁,替她剥着瓜子。
嗡枫鸣刚毅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实则心里苦不言衷。
往上抬眼一看,是自家媳妇厚实的三下巴,变形的惨不忍睹,惨连脖子都没有了。还有那浑圆的腰身。
用一句话来讲,大黑天的谁能遇到他家媳妇,指不定就给当成猪妖砍了。
回味以前。
花四喜也算是美人,但那是嫁予他之前。生得可谓是貌美如花,我见犹怜,那纤纤柳腰在他们这一届女弟子里最为雅观,苗条。
如今……
“哎……”不可说不可说。他收回了目光,深深低下了头,不忍再去看花四喜,专心的剥着大盘里的小瓜子。
“二哥,你叹气做什么?”秦长苏撑开一把流金扇,缓缓轻摇,半掩面,笑着问。
嗡枫鸣一怔,看向秦长苏。
长苏比他小一辈,是圆融第三坐下弟子。
他性格温润,谦卑懂礼,但却不怎么喜欢言语,话多也是在和延卿交谈的时候。其他人说什么他也只是静静听着,笑着。
嗡枫鸣方才还纳闷,他这三师弟听着花四喜巴拉这久,耳朵竟不会起茧子?现在这一开口,居然直接把话题抛他这了。
这笑面狐狸俨然听得不耐烦,想开溜了。
花四喜这人本就心多,自尊心还要强,听到这话,立刻瞪了过来:“你跟我叹气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弃我了?”
“……”嗡枫鸣咽了咽口水,紧张得答不上话,偏偏这时候秦长苏又来了一句:“近日柰儿告诉我,三哥特欢喜爱吃她做的桃花酥了,日日去我闲云峰。”
“柰儿?”花四喜眉头一皱。
秦长苏:“是我长徒,名唤山柰,常伴于我左右,师妹应当见过的。”
“嗡枫鸣你胆子大了?小姑娘你都敢惦记?”花四喜揪住了嗡枫鸣的耳朵,揪得嗡枫鸣哎哟哎哟直叫。
趁这时,秦长苏流金扇一收,偷笑一声,推动轮椅就准备离开这里。
忽然,一双手悄然无息的搭在了他的轮椅的把手上,紧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落在他耳边:“看来师尊做的轮椅三弟用得不错。”
秦长苏一怔,细媚的丹凤眼睁到极致,闪烁着暗光,虽是极力隐忍了,但那苍白的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起一抹兴奋的笑。
张延卿道:“要去哪?”
秦长苏缓缓回过神,压下躁动的情绪,持着玉扇侧脸看来,嫣然一笑:“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延卿:“方才。”
鹤来峰二位停止了家斗。
花四喜看了过来,见到来人,先是一笑,而后一脚踹开了嗡枫鸣,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青面大师兄。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月尾才能回来么?”
说着,吐了一口瓜子壳。
张延卿将目光往下移了几寸,落在了她不雅的坐姿上,几乎不用他说话,花四喜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无形无相,威仪不肃,枉为人师。
她被那锐利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不甘的翻着白眼将腿放了下来,摆了个端端正正的姿势坐着,嘀嘀咕咕道:“就你破事多……”
张延卿淡淡将视线收了回,问:“师尊呢?”
秦长苏道:“师尊近日犯了老毛病,躺在圣清池修养。”
“嗯,我去看看。”张延卿刚想走,秦长苏连忙打开流金扇,拦在了他腰身前:“师兄……我对这轮椅还不太熟悉,你能先推我回去吗?”
流金扇金色的纹路在阳光下流淌,印在秦长苏消瘦俊俏的脸上,他纤长的睫毛在微颤,眼底里似乎有些紧张。
“嗯。”张延卿应了。
听到他应了,秦长苏这才放松了些,笑道:“如此,便麻烦师兄了。”
“无碍。”顿了顿,看向鹤来峰二位,又道:“鹤来峰看山弟子偷懒怠工,你们也有责。今日起,罚你们吃素两月。”
“什么?吃……吃素两月!!”花四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刷的一下白了。要她一个日日食肉的人吃素?这不等于要她的命么!
殿里花四喜吵吵闹闹。
张延卿直接无视了她,面无表情的推着秦长苏走了。
秦长苏持扇偷笑,道:“师兄这般,可是罚得重了些?花师妹最嗜食肉……让她吃素,我怕她会闹翻你的元阳殿。”
张延卿淡淡道:“她该是瘦了,肥胖多病。”
秦长苏微微低下头,眼眸含光,流淌着一抹异样的悸动之色:“师兄面冷心热……师妹他们不知,也就我清楚了。”
张延卿沉默不语。
秦长苏也没在说什么,同为圆融弟子,他最是清楚张延卿的性子。
他不说话时,只有两种可能性,他在听着,或者,他不想听了。
张延卿推着他,一路来到了闲云殿。
还未进去,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就从里边传来,幽幽的钻进了鼻腔里,闻起来还有些提神醒脑。
闲云峰大弟子山柰正好从殿内走了出来,见到秦长苏,少女脸上所有的担忧全部消失殆尽。
“师尊你去哪了?”顿了顿,发现张延卿在,连忙抱剑给张延卿行礼:“太师叔。”
张延卿点点头,松开了轮椅,道:“你送长苏进去吧。”说着,看向秦长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师尊,师弟好好休养。”
秦长苏向他浮起一丝微笑,狭长的丹凤眼眯起,眼尾透着神光,笑起来时竟有几分像狐狸,一眼看过去,俊美得分不清性别。
“那……师兄走好。明日我在去找你。”
他的眼神有些不舍,张延卿却从未正眼瞧过他,更是难发现他脸上的小情绪,就算是发现了,以他的性子也只是淡淡扫过。
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他挥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