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听了,一张明俊不羁的脸顿时一怔,随后却拍拍手冷笑,“你当本王是收破烂的?”
王氏听了,脸上一阵青黑,刚要解释,却听淮王冷笑道:“王容嫣是明年的秀女,好好安分等入宫的牌子。”
王氏见淮王面色不虞,便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低头答应。
淮王眯了眯眼,随后转到魏莺莺跟前,深深看着魏莺莺,随后高抬手重重压在她肩上,懒洋洋道:“你这丫头,眼光委实不好,该亲亲本王的。”说完也不顾魏莺莺的表情,径直伸着懒腰晃晃悠悠的走了。
魏莺莺看着淮王离开的方向,远远的巷口,昏沉沉的天,雪花无端一片片落下来,落在鼻尖上,微微的凉。
待回到梧桐院,房间里已经烧上了地炉暖炕,靠近她梳妆台的地方又摆了三个黄铜火盆,暖烘烘的。
可是王氏一进门,就呵斥婆子将那三只黄铜火盆熄灭了撤下去。
随后的梧桐院又是一片骚乱,谁也吃不准王氏这是做什么,但是大抵是为了表小姐魏莺莺今日的做派生气。
原本今日该抬去昌邑王府的,但不想竟出了这桩事,昌邑王自是不敢去跟皇上叫板,但是收拾一个日益颓没的国公府却是容易的。
虽说魏莺莺是暂时逃脱了王氏的算计,但是王氏日后却是难得,尤其是昌邑王闹到国公府大门上时,那是怎样一种熬法,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想得出。
所以看着火盆一只只被端走时,魏莺莺便知道王氏这是在刻意刁难自己。
她魏家尽管中道破败,但是从小却是被当做眼珠子一般的呵护疼爱,心性温婉而善意,所以尽管王氏这幅做派,她也没有半分的抵抗和不悦。
但是下一刻,王氏却一把夺下魏莺莺手中紧紧攥着的香囊,随后满脸寒霜地将那香囊扔到了窗外的寒雪上。
地上湿乎乎的,香囊一落在地上,就被脏兮兮的雪水打湿了……
魏莺莺皱眉,一双秀雅的眉目委屈地望着那只香囊。
“你今日闯下这般大祸,整个国公府都要跟着受牵连,那只香囊你觉得是皇上碰触过的,所以格外珍惜,可是这国公府的哪一样都是我所珍惜的,你丢了香囊觉得委屈,我国公府摇摇欲坠,我就不委屈!?”王氏说的眼圈发红,又抓了魏莺莺的手儿道:“我是你的舅母,自然盼着你好,你能得皇上青眼,我这做舅母的如何不开心?”
王氏就是这般,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明明是蛮横无理,可是却又让人说不出道不得,总归是个极为厉害的女人。
见魏莺莺一声没吭,王氏便又将她的手儿袖在暖绒的大袖里,道:“舅母知道你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甚至觉得我做事蛮不讲理。”
魏莺莺讪讪抬眼看向王氏,“舅母……”
王氏嗔了魏莺莺一眼,像哄小孩子一样的道:“你当真以为,舅母方才是刻意刁难为难你?“
魏莺莺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跟前的清茶。
“舅母是在教给你生存法则。”王氏第一次认真看着魏莺莺,“你选的男人是皇上,日后生存的地方是后宫,你方才觉得舅母扔你的香囊,就委屈的不行。那舅母告诉你,后宫比这要凶恶万倍。”
“为了博上位,耍心眼斗心思,防不胜防。”王氏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
她说的都是真的,后宅的几个女人争斗,比起诡谲的宫廷差的太远了……现在后宫只有皇后、温僖贵妃和瑾贵人,日后呢?
就魏莺莺这般心性,便是进了宫也活不过三天,所以她故意用香囊来教她。
为了前程也好,为了利益也罢,王氏都希望魏莺莺能在后宫扎下根,好好的生存下来。
“莺莺不想争,也不愿争。”魏莺莺想了半晌,还是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后宫这潭浑水,争,都未必能活下来;不争,就更走不长远。”王氏看着魏莺莺那张妩媚清秀的脸儿,“你既是不认同我的想法,我也不为难你,只是男人最珍惜的女人不是美艳绝伦,更不是天下无双,而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魏莺莺迷茫的看着王氏,细细的眉头微微一皱,“得不到和已失去……”
王氏瞥了一眼魏莺莺,蛇打三寸道:“苏隆成了永安公主的驸马。”
这一句话算是戳准了魏莺莺的命门,眼里的泪珠儿绕了一圈,顺着眼中猛地滑落。
“为了挽回苏家和京兆尹府,永安公主是最好的选择。”王氏冷静地朝着魏莺莺一句。
魏莺莺的目光渐渐清明,冷冰冰地望着窗外益发下大的雪。
说的是呢,这世间,谁又能不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