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忽然不发声支持,倪琳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往下说话了。
正在这时,慈寿宫的嬷嬷再次进门,朝着箫晏和陈太后恭敬的行礼,道:“禀太后、皇上,德阳宫魏贵人来了。”
听闻,箫晏薄唇一动,尽管面儿上毫无表情,可是眼角却漏了笑?意。
陈太后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自己这儿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来也是沉稳寡言,很少笑?。可现在,光听到魏氏来,这就高兴成这样。
她倒是真要好好地看看这魏莺莺了!
陈太后端正了身子,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门槛处,只见魏莺莺梳着高髻,发上斜插一只金步摇,一根红色的束带紧紧束在纤腰上,小手搭在宫女腕子上,显得温软无骨,白腻若雪。
陈太后看着魏莺莺好半晌,直到魏莺莺行礼,都未曾回过神儿,这小模样倒的确是倾国之色,举止也大方贵气,妆容也是欢欢喜喜的,瞧着顺眼。
魏莺莺掬着身子行礼,脚都微微有些麻了,太后还在不住地将她打量。
她侧目朝着箫晏使了个眼神儿,他?才勾唇一笑?,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捏着她的手儿将她领到了身边,清了清嗓子朝着太后道:“母后,莺莺身子弱,莫要总让她站着,以免耽误儿臣延绵子嗣。”
这话一出,魏莺莺立刻小脸儿飞了红,怎么可以当?着一众人说这个?!
陈太后一直未回过神儿,听到延绵子嗣倒是猛地过来了。她转身看着魏莺莺,又看了看自家儿子捏着那双温软柔腻的小手儿把玩,不由捻了捻手里的佛珠,“身子不好,到时生产也难些,莺莺你还是要多注意。”
足足五年了,后宫无一子嗣,朝堂里都议论纷纷的,私下也有不知天高地厚地揣测皇上在那事儿上不行。陈太后每次听说了都气的发昏,如今他?那冰冷儿子能说出延绵子嗣,她当真是要烧高香了。
所以,对待魏莺莺也就格外宽和了几分。
而一侧的倪琳却面色青黑,手指紧紧攥成了拳,一双英气的眉眼瞪着魏莺莺。
待与倪琳四目相对后,魏莺莺这才醍醐灌顶般地明白了,他?方才为何说那句延绵子嗣。
这坏男人,竟然利用她来明拒倪琳。
魏莺莺抬头看箫晏,却见他?清了清嗓子朝着晋阳公主道:“姑姑既是来了,便在这用了午膳。”
晋阳公主点点头,笑?道:“那皇上可是要好好招待本宫。”
说笑间,御膳房的宫人已经端着热腾腾的食盒鱼贯而入,大菜有烧鹿肉、乌龙吐珠、葱烧海参、黄焖鱼翅、烹火腿。还上了几道新鲜的菜式,尤其是那道腌螃蟹。
魏莺莺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宫人将一碟碟的菜式摆在桌上。黄焖鱼翅做的杏黄透亮,翅肉软烂,光看看就知道是入口柔软糯滑,极为好吃多汁的。
待箫晏净了手回来,发现陈太后给莺莺夹了一只螃蟹腿,而魏莺莺则落落大方的咬着蟹腿,丝毫没有半分忸端着的劲儿,甚至还自然道:“皇上,这腌螃蟹味道极好。”
箫晏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手里的蟹腿夺走了,微微带了几丝严厉认真道:“螃蟹是凉性之物,又未曾经蒸煮,你是忘记了那日怎么个疼法了?”
怎么个疼法,自然是指上次她小日子时疼得死去活来的痛经。
魏莺莺怏眉,默不作?声地看了眼太后。
陈太后看着自己强势的儿子,正要呵斥两句,忽见他?用银刀将裹满卤汁的海参切成了小块,夹给了莺莺,“葱烧海参,味浓而不腻,且温补身子。”
魏莺莺接过他?递过来的葱烧海参,其实她觉得痛经这事儿,左右都是疼的,便是平日忌口不贪凉,到来的那一日还是疼的厉害,与其如此,那还忌口做什?么?,再说那腌蟹腿虽说性寒凉,可是味道她极为喜欢。
她吃了几口海参,便想去夹烧鹿肉,还未伸手,就被他?定定睨了一眼,“鹿肉性燥,你也不能吃!”
魏莺莺皱着眉头,见他?又往她的碟子里摞了许多黄焖鱼翅,不由低低道:“能不能不管我?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
箫晏挑挑眉,将柔软糯滑的鱼翅强行放在她碟子里,道:“不能。”
陈太后一边喝着参汤,一边看着跟前?的两人,不由笑了笑?。
随后箫晏又给她捡了海米珍珠笋、栗子焖鸡、珊瑚豌豆、荷花酥等几样子菜式,撑得莺莺肚子滚圆,说了好几遍饱了,才停住了手。而他?自己却没怎么吃。
陈太后也不管,见自家儿子没吃多少,只是说了句,“多吃些,这还没有,日后真有了,你就不吃饭了?”
魏莺莺吃饱喝足,也就安安顺顺地走神儿放空,未曾听见太后说的话,倒是一旁的倪琳,脸色益发的难看。
待莺莺走神儿走的快梦回周公时,忽然听得桌上的碗筷“噼啪”一声滚落在了地上。
魏莺莺惊得的一个回神儿,手猛地抓住了箫晏的衣角。
而对面的倪琳则慌着起身,探手就要去捡地上已经碎裂的碗。
晋阳公主皱眉,她一眼就看出了倪琳的心思,她早就看出倪琳忍了许久了,她初初也觉得心里闷得不好受,毕竟倪琳是她疼爱的。
只是心里想着,既是箫晏有心拒绝,她也就配合演完这场戏,至少断了倪琳的心思后,也能让倪琳安顺嫁入武安侯府。嫁入武安侯府那是实打实的嫡妻,且武安侯世子是个极为老实又温和的,是个好归宿。
只是,她不想,倪琳竟然想故意扎破手指来引的箫晏注意。
晋阳公主此刻才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一个男人既是不喜欢你,怎么会在意你是不是受了伤?
刚才想必也看到了,他?处处护着魏莺莺,甚至连魏莺莺吃饭的寒燥都记挂在心上,这不是帝王之宠,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单凭这一点,便是把整个手指头割了去,人家也是不痛不痒的。
魏莺莺看着倪琳皱起的眉眼和举高的手指,不由扫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又重新靠回了椅子靠背上。
不想下一刻,箫晏竟起身朝着陈太后道:“莺莺近来总是乏困,朕差了太医,一会子就到德阳宫了。我们要回了。”
陈太后听说乏困二字,还以为大胖孙子有了着落,便挥挥手道:“得了,赶紧走,省得挨哀家的眼。”
魏莺莺摇摇头,侧目看着箫晏,待出门那刻,低低道:“算起来,是你表妹,你当?真不管?我可是看到割的伤口挺深的。”
箫晏头也不回,冷冷道:“她自幼受的是皇家礼仪,掉了脑袋也不会掉了碗筷。再者,姑姑在,母后也在,会有太医去的。”
魏莺莺再次摇了摇头,咕哝一句道:“榆木疙瘩。”
箫晏拧眉,逼看着魏莺莺,黑脸道:“你再给我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