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出色固然是个优势,但若自身处在劣势,这样的优势则会拉着她跌向更深的深渊。
季无休下意识嘲讽了她一句,但还是乖乖去给她找衣服了。
大鸟走后,韩淼淼爬上了岸,春日的微风浮动这波面,但却并不能对她怎样,她既没感受到冷,也没有了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她狐疑的一眼看向泛着碧波的池面,觉得这汪小池好似没那么简单。
看了看四周,只见天空湛蓝,浮云缥缈,青烟环绕山群,景色有些过分秀美。
明明是山也是树,但就是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同,美的有些不似凡间。
不管了,韩淼淼的疑心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这里风景秀美如仙境,还想那么多干嘛?她舒服的闭上了眼,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
这个时候韩淼淼当然不晓得在遥远的岭东城发生了什么。
这次韩秉立南下归来,方一下船便得知大女儿韩淼淼遭遇山匪一事,尚未来得及问清事情原委始末,他便气急攻心,当即就昏了过去。
韩秉立这一昏韩家的主心骨就倒了,韩淼淼的娘周温黎本的是撑住撑着等老爷回来主持大局,可老爷是等回来了,却是被抬着进门的,她看清韩秉立那张惨白无神的老脸,当即就那么一抽,也昏了过去。
韩秉立没昏多久,当天晚上就清醒了过来,他追问身旁伺候的小厮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厮战战兢兢原原本本根据自己知晓的如实汇报,当得知韩淼淼是跟韩晶晶一同踏的青,而淼淼出了事晶晶却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府上,这个精明的老头顿时就觉得哪里不对。
虽然晶晶无事对韩府而言是个好事,但这事儿却很蹊跷。
“你是说晶儿毫发无伤?”
小厮回道:“听闻踏青那日二小姐忽觉身体不适,便半路回了府。”
“她自己回府的?淼淼没有一同回来?”韩秉立知晓,她们姐妹二人虽然平日里算不得多么亲近,但淼淼这个女孩子乖顺妥帖,若晶儿说她身体不适,淼淼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一人回府的。且女子踏青当要结伴而行,一个人算什么话?
小厮摇了摇头,他没有老爷想的那样多,基本上别人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韩秉立拖着一副虚弱的身体下榻,在岭东韩家每年纳税最多,是以也就同官府往来密切,他此番就是要去找官府调查此事。
然而他将将下得床榻,就闻韩淼淼的护卫回来了。他们这一见面,韩秉立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大小姐逃过此劫,不过却被只巨大无比的凤凰掳了去。
被凤凰掳走总比死了强,韩秉立勉强打起了点精神,一封书信就写去了上界天华宗,要求他那个入了仙道的大儿子韩盛奕在三界内寻人。
且不说书信有没有送到,韩盛奕有没有开始找人,就是韩老爷的这个焦紧到昏迷的态度,也把韩晶晶气了个半死。
韩晶晶为二房所出,娘亲不受宠也就罢了,她自己也不得父亲宠爱,但偏偏她又不是个安分的性子,争宠争不过她便下了杀心。
那日她通过多种关系联系到了白香山附近的关汉山上的山匪,她与他们达成了合作,目的只有一个,将韩淼淼凌.辱至死。
可她竟没想到,那个韩淼淼虽然看起来娇弱不堪、弱不禁风,但命却这样硬,都将她逼至断崖了她还不死。
不过好在她被妖魔掳走,想来也没有几日活头了。
大少爷不在,大小姐又死于非命,到时她若表现的乖巧知事些,那伤心欲绝的她爹岂不是就会将所有专注全部转移到她一个人身上?那到时这偌大一个韩府,什么不是她的?
韩晶晶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在整个韩府都沉浸在沉痛且悲戚的气氛中时,唯独她显得异样鲜活。
二夫人注意到了她,都说知女莫若母,光是瞧了眼她说话的神态,她便意识到了大小姐遭山匪一事与韩晶晶脱不开关系。
她知女儿这是在做错事,但谁的女儿谁不疼?是以在当天晚上韩秉立到她院中,装作是关心实则是套话的周旋中,她巧妙的在他面前为韩晶晶说好话应对,费尽心思才哄走了半信半疑的韩秉立。
于是那一夜,她来到了韩晶晶的院中。
韩晶晶正在院中侍弄一盆韩秉立自江南带回来的团花,现在正值花期,那团花开的又白又大,聚簇在一起,十分好看。
见了花前那如娇花一般的少女,二夫人心中酸涨不已,她这个人向来性情温吞,随遇而安,从来也不会去主动争抢什么,可她的女儿,怎的没有半分与她相似?
她支走了贴身的丫鬟,韩晶晶听到动静,回过头一看是二夫人,当即一张嫩脸上就昂起了甜美笑容,她喊了一声娘,毫无戒备地迎了过去,然而她一张笑脸,却突然遭了二夫人一个巴掌。
二夫人身娇体软,这一巴掌却打得尤其响亮。
韩晶晶直接被打懵了圈,她捂着脸,眼眶顿时就红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夫人,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娘,你打我?”清嫰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二夫人虽很不忍,但也知道好女须得教养,若没及时将她这根歪枝掰正,日后她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此刻绝不是她心疼的时候。
她撂下一张脸,怒斥:“混账,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韩晶晶被她问的一愣,当即想到她应当是知晓了她陷害韩淼淼一事,可她有些不能理解,她那一向对她温和疼爱的娘亲居然因为韩淼淼那个贱人而对她出手?她还知不知道谁是她亲生的?
但若承认了是她联合山匪对韩淼淼出手,那她便是杀人之罪,她必然是不能认的。
韩晶晶可怜楚楚地捂着半边脸,一副泫然欲泣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娘亲,晶儿不知晓你在说什么,晶儿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二夫人一声深叹,有些痛心疾首:“晶儿,世上有一个词叫‘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是你的谁也夺不走,命中不是你的即使百谋千计也不会得到,即使得到也不会长久,你懂不懂啊。”
又是这话。韩晶晶这些年来真是听够了她娘说这话,于是一声冷笑,“娘,懦弱就说懦弱,拿什么‘命中注定’来当借口,不争不抢难道就是最好的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懦弱不争,你的女儿在府中也被人瞧不起?你不争,我从没有逼你争过,可是我要争,你为何要拦着我?”
二夫人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好似有点不认识她了,她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愿为了荣华富贵而手上沾满鲜血的屠夫?
二夫人语重心长的劝慰:“晶儿,争,不是你理解的除掉兄弟姐妹就为争,淼淼一事涉及山匪,官府定会出面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你想怎么办?”
韩晶晶没想那么远,听了二夫人这话,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但随即她就想开了,“不会的,韩淼淼死了,我就是爹唯一的女儿,他是不会把我送入牢中的。”
二夫人摇头叹息,失望地离了去。
二夫人走后,韩晶晶整个人脱力委顿在地。
她自认从未露出什么马脚,可是她娘又怎知这事儿是她做的?
眼角余光入目处是大团大团的白,她侧过首去,看了看那开的正盛的团花,唇角微微扬了起——
手上沾满鲜血又如何?韩淼淼不死,像这样美丽盛开的花又怎么会被送到她院中?在这个府中,她吃穿用度,哪样东西不是韩淼淼挑剩了给她的?同为小姐,她又跟吃剩饭的有什么区别?哪似现在,无论府上送来了什么,东西都由她随心的挑,比起这个,手上沾了点血又如何?
反正人也不是她杀的,只要韩淼淼回不来,她这样的日子还不是想过多久有多久?
雕花木门大敞而开,穿堂的夜风格外凉爽。韩晶晶裹了裹外衫,按照以往的惯例明日布庄便会送来新布,以往都是由着韩淼淼先挑,这次终于轮到她了吧?
这一夜,韩晶晶是满心痛快含着笑入睡的,然而到了第二日,她久久等待的布庄的车马尚未到来,却是率先等来了韩淼淼。
春日院中景色好,心情畅快的韩晶晶躺在花架下的藤椅上,身旁沏了壶花茶,手中捧着本小册,悠闲地享受这个春日午后闲适的时光。
就在她昏昏欲睡间,一道纤细熟悉的身影斜斜倚在门框上,白皙俊俏的小脸上含着抹淡淡的笑意,无声地看着她,意味不明的在笑。
韩晶晶:“???”淦!说好的被妖魔掳走了呢?你这么看着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