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夏栋在家的时候,亦可便也在。蔡向欣苦于没有单独的时间和空间,找儿子谈话。
不过才过了一天,机会便来了。周五这天下午,亦可打电话给她,说她晚上单位有聚餐,不回去吃饭。
这边电话刚挂断,蔡向欣立即就打电话给夏栋,叫他晚上别加班,早些回来吃饭。
夏栋比往常早半个多小时回家。一到家,蔡向欣便把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为了弥补儿子几天前没喝到汤的遗憾,她花一天时间,炖了海参鲍鱼鸡汤,里头还加了干贝,鲜香四溢。
母子俩甚少有这种单独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开心,边吃边聊,一顿晚餐愉快地渡过了。晚饭后,蔡向欣洗碗,夏栋煮水泡茶,十分融洽。
直到喝茶时,蔡向欣才把那叠彩票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开始摊牌。
“这是什么?”她的脸色晴转阴,下巴动了动,明知故问。
“呵呵,很久以前买的。”夏栋像只被发现偷吃的大花猫。
“很久?你当你妈我不识字啊?”
“别嚷嚷!”
“你还知道丢人!”
蔡向欣没有再嚷,嘴唇紧闭,抿成一条直线。
叹了一口气后,她说:“孩子,不是我想管你。你也知道,家里面的亲人,被赌博害成什么样。阿越因为他爸把学费赌没,差点连初中都没上完。当年你小舅买彩票,买得比你还凶,也中过上万元的小奖,也老是幻想中大奖、赢大钱。如今还不是落到这步田地,十赌九输。他现在都懂悬崖勒马,你可不能走他的老路啊!”
夏栋既理亏又委屈,又觉得母亲多虑。他和小舅根本没有可比性。小舅没人管得到,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而他,是个扯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被母亲操纵着。
即便如此,他那所剩无几的乐子,还是被她拉到台上批判。要不是她当年逼着自己进银行,他用得着买彩票解压吗?人总要有个奔头吧!
“做人呐,要有责任心,要时时刻刻想着父母。父母把你抚养长大不容易,这酒,不是好东西,喝多容易误事。”蔡向欣把喝酒的事一并拿出来批判了。
“咱家里别人送的酒那么多,没几个人喝的。也不知道你是被谁教的,怎么好端端一个人,结婚后变成了这副德行!”
“还不是你死活要我进银行!”夏栋反驳道。语气愤愤不平的,但声音小,含糊。
蔡向欣听见了,也听清了,但又不敢相信,她高声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栋彻底瘪了,“我要跳槽你又不让……”他低声又抱怨一句。
“跳什么槽?”蔡向欣厉声道,“好好的银行,你还不满意吗?你以为私人公司的工作是那么好干的啊?就你这样,在高薪的金融业里,还老是要找家里要钱。你现在还没有孩子……你自己想想,你结婚后,找家里要过多少次钱?我还纳闷呢!怪不得呢,钱都花在这些鬼东西上面!我说平常不是有公积金还房——”
“行了!我以后不买了!别说了!”夏栋站起来,把那叠彩票撕成两半,丢进垃圾桶。
好巧不巧,亦可正好打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啦?”亦可换上拖鞋走进客厅,见这母子俩都黑着个脸。刚才在外头,她便听到他们起了争执。
蔡向欣自知差点失言,便不再出声。
“没什么。”夏栋道,然后走进卧室。
亦可跟着进卧室,见夏栋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泡发呆。她换好衣服,然后也跟着躺下。
“你找家里借过钱?”亦可问他。
夏栋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的样子,反问道:“你都听到了?”
“当然了,你们嚷得那么大声……这里隔音太差。我听到她说你跟家里要钱。”亦可道。
夏栋说:“其实没什么,就几次,刚好信用卡要还款。”
“你欠很多吗?”
“也没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