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关心这些干嘛?”
“没有……”亦可低声道,接下去用更小声的声音说,“想买房。”
“为什么?”王意君差异道,“如今不是住得好好的么?”
“始终不是自己的……”亦可的声音愈发地小,但王意君听明白了。
“是不是你的,有什么关系?左右也不是其他人的。”王意君以为自己说得够委婉。
亦可马上坐起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也罢,有也罢,你给我放宽心。你姓方。”
亦可没出声,只是耷着眉,撅着嘴巴,像小时候一样,暴露出她心里的纠结。
“你这个孩子,从小就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钻牛角尖。”王意君叹了一口气,“你的心眼太小了,二十几年了,你方爸对你怎样,你心里不明白吗?”
“我没有说方爸不好,我很尊敬他——”亦可急着辩白。
“我没有说你不尊敬他。你是太‘尊敬’了,对他像对领导一样,小心翼翼,不敢亲近。他也和我这样说过,总觉得你太懂事了,毕恭毕敬的,脾气不发,娇也不撒。唉,你是怕……”
王意君没有继续说下去。亦可很想帮妈妈说完接下去的话——一切都是因为害怕失去,害怕继父不接受她,不认可她,害怕妈妈从此不再爱她。她需要变得顺从与懂事,才能留住原来的东西。
但这些话一旦讲出口,就矫情了。
半晌,亦可才道:“我不想方爸难做。”
“他如果难做,有半点为难,我以前就不会跟他在一起。妈妈做的许多决定,都是想让你不受委屈。但如今看来,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亦可急得道,心里面的内疚像浪潮一般一阵一阵地掀过来。如今冷眼回看过去,妈妈再嫁给方爸的决定,是父母离婚后她的最优选。这些年来,妈妈幸不幸福她不清楚,但至少生活平稳,明面上看,他们再婚夫妻从未红过一次脸。
这就足够了,远胜多少原配夫妻。
至于亦可自己?或许她小时候是很抗拒,但这些年来,她过得也很安稳,生活优渥,比许多人都强,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即便有些畏手畏脚放不开,那也是她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她爱妈妈,她愿意为着妈妈戴上枷锁。
亦可更不想妈妈往事重提。因为这势必就要提到生父徐修明。这对她们俩都是一种折磨。亦可会被两股气量撕扯着,充满着矛盾的痛苦。
她只能就事论事地,将心中原本的顾虑讲出来。
“我只是担忧。方爸不是有个亲生儿子吗?不知道……唉,我是怕以后有纠纷,大家有矛盾。”
王意君晃了几下身子,叹了口气,缓缓道:“有些事吧,我之前是认为,没有必要讲,因为这些东西,和你们小辈无关。不过,今天既然说到这,我就先如实和你讲。你方爸的意思,是想等有了外孙,让小娃娃的户口迁到那。毕竟,学区房,就是孩子用来上学的。这里面的意思,我也不多说了。你虽不是他亲生的,但这些年他从没把你当外人看。以前我不说,是因为觉得还没走到那步,多说无益,又怕你多想,压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