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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跟司禾约在横城一家火锅店,开始吃饭时已经是晚上8点钟。
手机里陆慎发来?条消息,问她:【在哪儿?】
这是陆慎典型的习惯。
复合之?后没逼着她报备行程,但不时总会发消息问两句。
桑白简单报备一句,说已经进?了火锅店,手机发出电量不足20%的警告,她没在意,反正?麦子在外头,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
司禾无论在哪里,都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他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谈吐文雅,说话时既无好为?人师之?感,也无任何炫耀之?意,仿佛只?是在分享,更兼礼貌,将一桌人都照顾得妥帖周到。
桌上另外两个姑娘连连打趣,问他怎么还?是单身,要不要介绍云云。
旁边一男人说:“他这人奇怪得很,只?要是不喜欢,甭管小姑娘怎么追,一律不要,你说谈谈怎么了,柳下惠似的。”
司禾莞尔一笑,也不解释,抬手摸了摸桑白的玻璃杯,又添一点热水给她,顺便?把周围人的水杯也加满。
一个姑娘问:“司导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碰到喜欢的姑娘会追么?”
有八卦听,桑白不觉转头,含笑看?着司禾。
司禾无奈看?她一眼:“这么好奇。”
桑白点点头。
司禾柔声:“自然是有。”他稍稍一顿,“只?是时机不大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桑白直觉司禾说这话时,那双温柔似水的眼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蓦地一凛,忽地想起来?,之?前?跟司禾出酒吧门口,他把自己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正?好被陆慎撞见那一幕。
又听桌上人说,司禾看?着温柔,实则泾渭分明,有个女演员找他借件衣服他都不愿意。
察觉到这点,桑白无端生出几分警惕,说话时也刻意没再看?司禾,尽量保持一种撇清的态度。
有司禾在没人劝酒,一桌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全凭心情,气氛好得很,桑白酒量十分可以,但记挂着晚上要跟陆慎电话,怕被他念,也只?喝了两三杯红酒。
只?是她总觉得,司禾仿佛每隔一会儿,就会打量她几眼。
这种事情一旦察觉,疑心就只?会更重。
桑白下意识地想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她只?好问旁边不熟悉的姑娘几点了,姑娘说才11点半还?早,再玩一会儿。
对于夜生活丰富的人来?说,这个点恐怕才刚刚开始,但对桑白来?说已经很晚,而且她记挂着跟陆慎打电话这事,借口去洗手间去找隔壁的麦子。
麦子垂头丧气地坐在隔壁空桌上,手里拿着酒精棉片不停擦手机。
桑白说:“这怎么了?”
麦子圆脸嘟起来?:“别提了,手机掉厕所了。”
“……”
桑白还?想借她手机给陆慎打个电话,也泡汤了。
她怕陆慎打电话找不到她着急,再折身回去时便?提出要走,面对众人的挽留,她只?笑笑说:“家里管的严。”
一桌人开始起哄,都说久闻陆总大名云云。
司禾唇角一贯的笑容消失了。
但他仍有风度地说:“送你出门。”
他一出去,一桌人也就跟着出去。
司机开着保姆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桑白跟大家一一挥手告别,刚往前?走了两步,两道?刺眼的车灯迎面扫过来?。
她下意识抬手去挡,车灯却一瞬间灭了。
黑色的奔驰车门打开,迈出两条大长?腿。
陆慎就这么突然出现。
他穿着熨贴的深蓝色风衣,领口敞开,里头是一件白色毛衣,毛衣里是浅灰色衬衫衣领,底下一条黑色长?裤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已是深秋,一道?风刮过,卷起几片枯叶刚巧落到陆慎脚下。
他往前?迈了两步停下,脚下枯叶发出被碾碎的声音。
接着火锅店的白色灯牌,桑白方才看?清他脸上清淡到近乎肃杀的神色,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她——他生气了。
桑白又惊又喜,就这么当?着众人跑过去,直接抱住他的腰:“你怎么来?啦?不是说下周才有空?”
她仰头看?他,欣喜的神色,亮晶晶的眼眸。
陆慎不答,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远处众人。
不知是谁先走过来?打招呼,其他人顺势都走过来?打趣。
“陆总来?接桑桑?怪不得桑桑刚说她家教?严。”
这是句玩笑话,但陆慎面无表情,甚至连个笑容都没,只?是点一点头。
若是平时,这些人哪有机会见到陆慎这么大的投资人,更别提,陆慎竟然一一跟他们握手,客气地说希望有空能合作?。
除了——司禾。
他仍站在火锅店前?的台阶上,面色柔和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并未往前?走一步。
陆慎看?他一眼,两人目光再度在半空交错。
桑白已然知道?,他为?什?么对司禾不爽。
她捏住他的手,指尖很轻柔地在他掌心挠一下,似是安抚。
陆慎没理,他对众人道?:“下次有机会再单独请各位,我们先走了。”
说完,转身径自朝身后奔驰走去。
桑白伸出的手一空,不觉一僵。
陆慎打开车后门,站在原地,等她。
桑白咬唇,按耐住心底的那一点不愉快,连忙走过去上车。
等她坐好,陆慎“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也没看?她,语气冷淡地吩咐:“去酒店。”
一种几乎快要让人冻结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