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特的态度如春风化雨般温暖,关心地问他地上冷不冷。成开昕走出围帘的时候,多拿了一条暖融融的毛毯。
幕天席地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能过得舒服一些当然更好。把两层毛毯铺在地上,下面垫好干燥柔软的干草,躺起来软和多了。
正要睡着,围帘里又传来声音,“伊泽尔,你睡着了吗?”
成开昕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低哑的声音里透出低气压,“睡着了。”
兰斯本来想招呼他进去一起睡,闻言默默住了嘴,耷拉下的脑袋颇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成开昕很快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从系统嘴里得知,昨晚自己把兰斯给凶了。
他在溪边洗完脸,打了一盆水端进围帘,里面的人已经换回了兰斯特,他正在整理身上的法师袍,奔走一日,身上却仍然一尘不染。
兰斯特抬眼,惊喜地笑道:“谢谢你,伊泽尔。”
事实上,这是给兰斯打的水。只不过有外人在场,两人转换的时间早了些,成开昕恰好错过了兰斯出现。
兰斯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明面上是个温和的好上司。成开昕倒不会故意双标气他,笑了笑,把水放到他眼前。
只不过当兰斯特洗漱之后,眼前人影已经没了。他轻笑着叹了口气,挽起袖子自己收拾残局。
马尔茨看到他自己端着水盆走出来,脸都急红了,不赞同道:“大人,这种粗活您怎么不吩咐我们来做?快给我!”
手上的水盆被人抢走,兰斯特拢拢袖子,在心中道:“要是他也能这样殷勤……”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想象的场景实在违和。
兰斯不悦道:“不许使唤他。”
“怎么会呢。”兰斯特轻笑,“他的用处可比这重要多了。”
森林中危机四伏,成开昕当然有更重要的用处。兰斯特生性凉薄,从来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一个人,更不要说不会把性命交付给别人。
然而此时,看着前方开路的小骑士,他竟然罕见的心安,似乎连心跳都柔和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异。
……既美妙,又危险。
然而他没能在这种令人留恋又排斥的感觉里沉浸太久,不远处传来了其他人战斗的声音。他们本想绕过去,战火已经波及了过来。
一只尖刺豪猪横冲直撞,持剑追击的人还是个熟人。蒙德瞧见他们,眼中划过一丝阴冷,挥剑砍在豪猪身上,使其更加狂躁地直冲而来。
寒光闪过,豪猪轰然倒地,被一剑刺了个对穿。成开昕单手搭在直立的剑柄上,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烂啊。”
像是在嗤笑他的力量,又像是在指他的人品,亦或二者兼之。
蒙德脸色扭曲了一瞬。他向兰斯特欠了欠身,抬起头时回归面无表情,冷冷对成开昕道:“把猎物还给我。”
“不应该死在谁手上就是谁的吗?”成开昕觉得他脸皮真厚,“难道我会好心帮你?”
蒙德道:“豪猪归你。它嘴里的东西归我。”
嘴里的东西?尖刺豪猪身躯硕大,成开昕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它的尸体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片刻后,尸体下面冒出一只乌黑的猫头,好不容易从挣扎着钻出来,脖子一紧,被人揪了起来。
“你说的是这玩意儿?”成开昕拎着黑猫问:“抓它干嘛?”
蒙德道:“这只魔兽品种不详,又是双黑,安德烈大人要净化它。”
成开昕心说神经病,有些人是反黑反魔怔了。
他把挣扎不休的东西按在手里,“也归我了,你走吧。”
蒙德脸色一沉,却见兰斯特竟然只是站在成开昕的旁边,含笑看着他,仿佛完全默许他的任何行为。
“兰斯特大人,您要与安德烈大人为敌吗?”蒙德威胁道。
安德烈正是他追随的人,也是个实力强劲的热门候选人。兰斯特平日表现得与世无争,他本以为兰斯特会让成开昕把东西还回来,没想到兰斯特淡淡道:“你回去吧,就说猫在我这里,安德烈不会怪你的。”
当初蒙德最想跟的人是希尔,其次就是兰斯特,却被两人正眼都没瞧上一次,只好退而求次跟了安德烈。他自然把所有错都推在成开昕身上,看兰斯特这么宠信他,一时更嫉恨了,讽刺兰斯特认人不清,竟然还要救这种污秽的魔兽。
这话完全是在泼脏水,兰斯特不咸不淡怼了回去,蒙德满腹恨意地走了。
那只猫已经挣扎累了,浑身血迹,黑毛一缕缕粘成一团。兰斯特帮它治愈了伤口,趴在成开昕怀里陷入了沉睡。
走了没多久就遇见安德烈一行人,安德烈本就气量狭窄,想杀的魔兽别兰斯特插了一脚,脸色自然不好看,问候的语气阴阳怪气。
兰斯特面带圣洁的微笑,“没有证据说明这只魔兽是黑暗生物,光明神不会希望我们滥杀无辜的。”
看他用这种装模作样来对付自己看不惯的人,把对方说得脸色青黑时,成开昕还是很爽的。
在森林里行了一天,快要接近森林边缘时,天色再次昏暗下来。兰斯特沉吟道:“不知道中心谷地的情况如何,森林里我们更了解,先在这里休息吧,明天再离开。”
劈啪作响的火焰旁,成开昕一边烤火一边守夜,怀里的魔兽醒了,在温暖的温度里扒拉着他的衣服。
“喵呜——”跟所有的猫形魔兽都不像,它的叫声很低沉,但能听出其中的惬意。成开昕把它揪出来,打量了几眼,“喜欢火?看起来不像猫。你是什么东西?”
“喵呜!”黑猫一爪子抓过来,成开昕拎着它的手腕毫不犹豫狠狠晃了几圈,停下来时,黑猫晕头转向,喉间还在发出威胁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