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程雪意站起来,隔空一巴掌将他扇了出去,大怒道:“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难道会冤枉你?”
纪寒声不再大话,他被这一巴掌扇地耳鸣,仰倒在地上看着大殿的穹顶发呆。
“既是不答,那就是默认了。”程雪意冷笑一声,拖着长长的鞭子慢慢地走下来,一边走一边道:“我派你去北渊取药,你废物取不到就算了,取不到还要拿劣质灵药鱼目混杂,真当你师父我可以随意糊弄的吗?再不好好教训你,你怕是要越过天去了!今日我就赏你三十鞭,教你如何为人,如何为弟子!”
三尺长的鞭子被程雪意带了内劲狠狠抽在纪寒声的身上,疼痛,他是受惯了的,疼痛他都麻木了,只是当那一声声布帛被抽破,铁刃刺入血肉中带起的沉闷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刚刚拜入程雪意门下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在北渊的时候就心死如灰了的,但是此刻被程雪意抽在身上,要被她亲手打死的时候,心里却还是会痛。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柳成归扔给她的累赘吗?
仅仅是因为他是仙魔战场上留下来的孤儿吗?
这也算错吗?
这就值得盼他死刑判他入无边地狱入无底深渊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公平一点!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宽恕他!但凡一点也好啊!
纪寒声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有被抽疼的肌肉在一下一下地发抖。
这时他耳边渐渐响起了一个声音,是一个他很熟悉,但是他不该那么熟悉的声音。
那道声音清脆,悦耳,甜蜜天真,正是这世间从未受过苦难才炼的出的一把嗓音,那嗓音娇滴滴唤,是撒娇的意思:“师父,你说好这时候教我练琴的呢!怎么没有来!”
撒娇啊,多好。
他就从来没有人可以撒娇。
下一刻,纪寒声感到自己身上的鞭子停下了。
他眨眨眼睛,从迷茫黑暗中慢慢清醒过来,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师兄,你没事吧?”
那眼睛又清又亮,是一双从未见过黑暗的天真眼睛,那声音很熟悉,是在他住处外常常响起的,问候他的声音。
是他的小师妹。
纪寒声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艰难地撑着身子想站起来,林晚想伸手扶他,被他挥手躲过了。
“我自己会走。”纪寒声嘶哑地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程雪意,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檀台的大殿上被拖出长长的一条红色痕迹。
林晚去看自己站在大殿上首的大号。
程雪意仍僵着脸站在那里,丝毫看不出刚刚下手犹豫时被位面意识惩罚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