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璲呼吸一紧,竖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不可能,这个剂量的幻毒不伤人的?,就算是柔弱女子中毒也……”容璲此刻终于急躁起来,盯着傅秋锋的?双眼,“你,你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傅秋锋闷闷地说。
“说实话!”容璲不容拒绝地低吼,他弯腰托起傅秋锋的?腿把人横抱起来。
“是实话。”傅秋锋道,“臣能走。”
“哼,朕没在幻觉里打断你的?腿吗?”容璲冷声说。
傅秋锋沉默少顷,道:“您打断了臣的手。”
容璲一噎,尽管是幻觉,听起来却也不是滋味,他自认对下属不错,就算韦渊办砸任务,他也从未下重手打过人。
“朕才不会打断你的?手,录事没了手拿什么写公文。”容璲哼道,“不过你如此才华横溢,用脚写也不成问题吧。”
傅秋锋:“……”
傅秋锋实?话道:“这个真不会,臣已是个废人,没资格留在霜刃台。”
容璲又气又无奈,皱了皱眉:“你没资格离开霜刃台,信誓旦旦为朕效忠,就算瞎了也得在霜刃台扫地浣衣。”
傅秋锋又肃静下来,夜风吹过他潮湿的?衣裳,他冻得心生厌倦,无所谓地答应道:“是。”
“是什么是?”容璲想发火,但傅秋锋面无表情,连眼中都缺乏神采,清俊苍白的脸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便让他不知冲哪里发泄。
傅秋锋干脆闭上了眼,半睡不睡的晃了阵神,就被小圆子惊讶的吵醒。
“公子,您回来……您这是怎么了?”小圆子乱七八糟地系着衣服冲出来想接傅秋锋,但容璲越过他直接进了卧房,把傅秋锋放在了床上。
容璲沉着脸道:“中了毒,眼睛看?不见。”
“啊?公子,哪个杀千刀的?给您下毒啊?”小圆子慌张地给傅秋锋脱鞋擦脸。
容璲:“……”
傅秋锋头疼地搪塞道:“意外被蛇咬的。”
“您可受苦了……衣服怎也湿了,您起来一下,奴婢给您换件干净的?。”小圆子取了里衣,扶起傅秋锋,解开胡乱系死的?衣带,看?见那道横贯胸前的?红肿伤痕,倒吸口气惊道,“哎呦这伤,哪个王八蛋敢欺负您?”
容璲:“……”
容璲插话命令道:“小圆子,你去竹韵阁请林公子过来,就说朕有?要事。”
小圆子虽不解其意,但也不敢违抗容璲,点头快步走了。
傅秋锋自己换了里衣,手指还不太灵活,也懒得系带,裹着被子窝到了床里。
容璲在床边坐下,幻毒耗损了不少精神,傅秋锋睡得很?快,眉心在睡梦中紧锁,他伸手去按了按,想舒展开那片细纹,但傅秋锋却把眉皱的更紧。
容璲吸气喟叹,他也曾死过一?次,那之后他才下定决心,如果没有人认同他,那他就自己赋予这荒谬人生延续下去的意义。
为朕效忠……朕是你的?意义吗?
傅秋锋意识到自己正在梦里,周围的景色混乱不堪,一?会儿是极北的?雪地,一?会儿又在潮湿的湖边,他看?见自己浑身是血的?倒在岸上,有?人正从黑夜的?湖里往外爬,不等他再?看?一?遍那个人的脸,画面又转到火光冲天的?正房和提着刀的?少年,他自责又痛恨地嘶吼阻止,最后一切尘埃落定,停在了暗阁的?大殿中。
莫不是墨斗又咬了他一?口。
傅秋锋胡思乱想着,他背后的花窗透出晴朗的?光线,花叶和鸟语还有?光柱里的?微尘洒在书案上,暗阁的?人死气沉沉,但装修却足够宽敞明亮,他站在案边,静静听完了新帝的?旨意,接过那杯毒酒。
“朕有?些问题,算是朕自己的?好奇心吧。”新帝看?着他喝完,颤抖着手扶在案上,酒杯滚落在地,“父皇平生最是信你,哪怕他这两年连朕的?话都听不进去,他仍固执的信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
“臣,一?生皆为陛下……绝无半点私心。”傅秋锋断断续续的说,暗红的血从嘴角溢出,沾湿了一?本来不及看?的?书,他捱不住胸腹刀绞火焚的?痛楚,失手扫落了那本《金銮秘史》。
暖洋洋的?光落在他身上,一?身黑衣很快也跟着温热,可冷汗却已经浸湿了他鬓边零星的?霜白。
“朕相信你。”新帝点了点头,“你可还有?愿望?念在你是先帝的?心腹,朕赐你全尸。”
傅秋锋挣扎着靠着花窗滑落倒下,把脸埋在臂弯里,咬住了衣袖,他是暗阁之主,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暗卫首领,他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太难堪,若是暗阁之主死时也同那些无名荒冢的尸骸一?样,未免太过讽刺。
但他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他想求新帝答应,抬起一?点余光,惊觉不知何时新帝竟跪到了他身边,面容逐渐模糊,豁然变幻成了容璲。
容璲的手搭在他肩上,柔声道:“没事了,只是噩梦而已。”
……
静的?落针可闻的卧房内,容璲倚着床柱一直没走,傅秋锋颤声呓语,他愣了愣,细细听去,只听清了两句“无半点私心”和“臣无悔”。
容璲五味杂陈,想替傅秋锋拉一?下被子,却被突然扣住了手腕。
傅秋锋乍然张开眼,胸膛剧烈的?起伏,像离水的?鱼般大口喘息,失声说出了前世没来得及的?请求:“陛下,将臣的尸骨埋在故乡……”
他呆愣半晌,松开了容璲,沉默下来。
“千峰乡那么好?”容璲凉丝丝地说,“你也捏疼朕了,咱们扯平。”
傅秋锋没说话。
“躺过来点,朕给你上药。”容璲从抽屉里翻出伤药来,上次叫冯吉送的?种类繁多?,现在正好用上。
傅秋锋没动。
“你果然是怨朕。”容璲叹道,“朕已让人去请大夫。”
“臣不敢。”傅秋锋闷声说。
“再?不听话,朕就让你侍寝了。”容璲搬出老一?套吓唬他。
“好。”傅秋锋直接掀开一?半被子坐了起来,语气波澜不惊,“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您动手还是臣自己脱?”
他边说边扯开宽松的里衣,衣襟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发潮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双眸茫然,让那道艳红的?伤少了狰狞,平添几分诱惑。
容璲错愕地看他粗暴的动作,下意识别开了眼,然后怒从心起,翻身上了床把里衣拽回去,拿被子怼到他怀里,厉声斥道:“脱什么脱!你还有?半点当朕暗卫的骨气吗?”
“暗卫不就是听命行事?”傅秋锋反问他,“况且臣在您身下婉转承欢,不能自已,您再讯问,无需幻毒也能让臣如实?唔……”
“住口!”容璲听得耳根发热,他没想到傅秋锋也能冷淡的?说出这种话,他翻滚的?怒意中混杂着一?抹懊悔,没有多?想便举手捂住了傅秋锋的?嘴,“你…你真是……”
他半天没想出措辞来,直到傅秋锋揪了下他的?袖子才松开手,让傅秋锋喘了口气。
“朕向你道歉行了吧。”容璲扭头挫败道,“是朕对不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容·伪老司机真清纯·陛下·璲
傅·脑内开车伪清纯·暗卫·秋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