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雩慢慢转过眼神,探究地盯着傅秋锋,她?在柔媚和锋利之间变幻自如,让傅秋锋不禁凝神屏息。
“信到何种?程度呢?”上?官雩笑意不减,“值几个韦渊?”
“非是同一人,各有用处,各有所长,何须比较。”容璲平淡地说,
“也罢,今时不同往日,你?身边有这么?多人,不需要?我救你?了。”上?官雩自己坐到容璲对?面,翘起了腿,用纤细的手指托着下巴,“还是后宫里的麻烦事,楚婕妤和韩昭容正在停鸾宫,求我和你?主持公道。”
傅秋锋站在容璲身后,从上?官雩不再掩饰的姿态和自称里足以看?出她?也是容璲的某种?合作者,而且渊源不浅。
容璲沉思片刻,茫然问:“朕见过她?们吗?”
上?官雩幽幽叹道:“两个月前,你?说楚婕妤琴弹的好。”
“……是她?啊,鹤州刺史的女儿。”容璲这才想?起来,“又主持什么?公道?”
“楚婕妤三天前惶恐前来告状,说意外在自己床底发现了写有陛下名字的木人偶,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她?,我让她?装作不知,按兵不动。”上?官雩说,“今日韩昭容带人去搜出了木人偶,她?便一口咬定是韩昭容故意布局,而韩昭容拒不承认。”
容璲似乎不感兴趣:“什么?人偶,雕的好吗?”
“怎么?说呢。”上?官雩表情微妙,“很难说好不好,男人应该认为好吧。”
傅秋锋一直在后面听着,忍不住侧了下头,以免自己的表情在容璲奇怪的关注点?和上?官雩奇怪的答复下产生波动。
他听得耳熟,猛然想?起这已经是《金銮秘史》中后期发生的事了,最初毫无证据,两个嫔妃也只是表面朋友,互相走动串门。
既可能是楚婕妤故意让韩昭容看?见人偶,再去停鸾宫密报,也可能是韩昭容悄悄放下想?要?栽赃,但被楚婕妤发现,及时汇报停鸾宫。
书中贤妃和贵妃一同负责审理,在搜查两宫试图寻找相关证据证人时,贤妃审讯的一个洒扫婢女露出了马脚,慌乱之下招供,说楚婕妤故意藏下人偶想?陷害韩昭容,人偶上?绑的纸条的字就是楚婕妤吩咐她?所写下,字迹对?比后也证明确是如此。
贤妃向容璲汇报后,容璲勃然大怒,叛了楚婕妤禁足三年,而宫中渐有传闻,说楚婕妤是贵妃的人,又令贵妃备受非议。
傅秋锋边想?边暗中观察容璲,容璲一点?都没有要?勃然大怒的意思,反而无语道:“眼光还分男女?”
上?官雩在自己宽松的袖袋里摸了摸,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浅色木头小人,头和四肢伸展着,有些粗糙的刻刀痕迹,颈上?缠着绳子,上?官雩又把取下来的纸条放到桌上?,“璲”字写的很宽,生疏扭曲,应该没练过字。
容璲不明所以,心想?就这,上?官雩把人偶平放在桌上?,拿开了手,一瞬间容璲和围观的傅秋锋就明白了,刚才那是背面。
那人偶脸上?刻了个狭长上?翘的眼睛,由于手法?太差,更像滑稽的微笑,两腿中间往上?支出一截柱状物,特别的长。
傅秋锋抿着唇,他受过艰苦训练所以绝对?不会笑,但还是没忍住朝容璲下半身掠了一眼。
容璲愣了愣,哭笑不得之余飞快地闪开了目光,又对?上?了傅秋锋轻飘飘的审视,恼羞成怒道:“再乱瞟,朕挖了你?的眼睛!”
“臣知罪,臣不敢。”傅秋锋抬头仰望棚顶道。
容璲干咳一声:“赶紧烧了,有碍观瞻,成何体统。”
“韩昭容指责楚婕妤用巫术扰乱陛下心神,企图再得陛下宠幸。”上?官雩不停地压下上?翘的嘴角,严肃道,“必须彻查,必须严惩。”
“朕还当她?们谁想?杀朕。”容璲一拂袖把那玩意扫下桌。
上?官雩一弯腰接了回来,笑道:“巫蛊厌胜不能大意,据说此人偶正代表陛下,事关陛下威仪,万一摔断可不得了,是不是啊小公子?”
傅秋锋:“……”
傅秋锋心说不要?再带上?我了,容璲又不要?人侍寝,断了也无所谓。
容璲无奈道:“上?官,你?快回去吧,朕没空管这事。”
傅秋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贵妃娘娘,贤妃是否也一同调查?”
“她?被韩昭容请来,确实要?一同调查。”上?官雩说道。
“恕臣多嘴。”傅秋锋蹙眉谨慎道,“楚婕妤是您的人吗?”
上?官雩十?分敏锐,顿时听出傅秋锋话里有话,昳丽浓艳的面容霎时一沉:“你?知道什么??直说无妨。”
“臣在调阅宫人档案时偶然见过一样的字迹。”傅秋锋拿起桌上?字条,找了个借口提醒,“是楚婕妤宫中名唤‘春铃’的婢女。”
上?官雩轻轻皱眉,恍然大悟:“楚婕妤不是我的人……但韩昭容却是贤妃的人!这是贤妃的圈套。”
“娘娘,您不如即刻捉拿春铃到案。”傅秋锋低声提议,“只要?先手控制她?,还能反将?一军。”
上?官雩细思片刻,起身对?傅秋锋拱手,肃声道:“此回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多谢,告辞。”
她?快步离开,傅秋锋没身处宫斗的正中央,也从上?官雩话里感受到了后宫无时无刻的暗流算计。
“陛下,您和贵妃娘娘,很早便认识了吗?”傅秋锋轻声问道,他料到就算他不开口,容璲恐怕也会说有什么?话想?问。
“朕逃亡到醴国边境时被她?所救。”容璲抬起一根食指,墨斗绕着手腕爬上?来,“朕一身本领,都是她?所教?授。”
傅秋锋想?了下容璲本领这么?水,似乎没学到半点?上?官雩精妙的剑术,不过他理智的没说出这话。
容璲吐出一声喟叹:“你?会下棋吗?”
傅秋锋谨慎道:“可能不如周婕妤下的好。”
容璲:“……”
容璲不知道傅秋锋是没谁比较,还是故意挖苦:“朕要?等国公府的消息,陪朕下几盘,打发时间而已,不必太认真。”
傅秋锋点?点?头,找了棋盘出来,和容璲下棋。
他说不如周婕妤下的好,容璲还抱有点?他谦虚的期望,但容璲不费吹灰之力?的赢了几局之后,托腮把黑子一个个叠起来,提议道:“……要?不要?比谁摞的高??”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两个时辰过去,窗口忽地响起一点?动静,傅秋锋抬起头,看?见气息微急,从房顶落到窗台上?的暗卫唐邈。
容璲正在给他讲解残局,试图提高?他的对?弈水平,傅秋锋对?下棋没什么?兴趣,几次看?向窗口,唐邈悄无声息地蹲在窗台上?,往屋内看?着,有点?犹豫,欲言又止,迷之沉默。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只有容璲讲的上?头,声音都凌厉起来,傅秋锋清清嗓子道:“唐邈回来了。”
“回就回来……”容璲一拍桌面,扭头才发现唐邈,“得到消息了吗?为何不进来?”
唐邈一愣,随即跳进屋来,拍拍胸口,然后拱手行礼道:“恕属下眼拙,属下还以为是傅公子正和棋艺教?师学习,没敢上?前,实在没想?到是陛下。”
容璲真没想?到自己换个发型有这么?大变化,暗卫都不敢认,他有点?恼火,冷哼道:“朕也没想?到你?的眼睛如此不中用,白占了地方。”
唐邈暗自咧了咧嘴,果断单膝跪下,从背后拿出一支箭和一卷纸条呈上?:“是属下无能,属下知罪,属下得到了威胁襄国公的箭枝和纸条,还望陛下饶属下一命。”
傅秋锋起身上?前想?接过两样东西,容璲沉着脸不太高?兴,伸手扯下发带,一头黑发便像倾斜的瀑布铺陈开来,他垂首晃了晃脑袋,用指尖把一侧发丝拢到了耳后,抬头不悦地瞪着傅秋锋。
傅秋锋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停在容璲身上?,桌上?摆灯昏黄的影子衬着容璲鬓发下白皙的脸颊,又是他所熟悉的风格,他说不清是哪种?更好,但总归是现在的容璲更为自然。
发愣的这一刹那,本该抓住箭枝的手差了两寸,唐邈恰好松了手,傅秋锋抓了个空,箭枝落在地上?,铮的一声让他猛然惊醒。
“咳。”傅秋锋赶紧弯腰捡起来,“手滑了。”
容璲表情由阴转晴,笑意渐深,倚着桌子促狭道:“真这么?简单吗?这可是欺君之罪。”
“臣别无他意。”傅秋锋板起脸来,拿过那张字条展开,看?见上?面写了一行字,“信在吾手,若要?当年通敌之事永远尘埋,不得阻挠傅秋风入宫。”
“哼,欲盖弥彰。”终于让傅秋锋失去冷静,容璲心情不错,“纸上?写了什么??”
傅秋锋仔细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深,把字条递给容璲,沉声道:“陛下不觉得这笔迹熟悉吗?”
容璲接过来,眼神也霎时冷厉:“通敌?傅传礼真有本事啊……这是扬武卫中郎将?孙立辉的字迹!”
傅秋锋也顿时回想?起来,他们看?过孙立辉的档案,此人笔法?豪放,颇有特色。
他想?起孙立辉,在地牢里那句“你?本来就不该站在这里”的离间也随之浮上?脑海,傅秋锋感到有些不对?,如果这威胁的字条是孙立辉所射,那这句话很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含义,让他入宫,又说不应该站在这里……
“陛下。”傅秋锋喉结轻微的滚了滚,和容璲对?视一眼,“他们难道想?威胁收买臣,作为他们宫中的眼线吗?”
“陛下,属下还从襄国公口中套得一条消息,不知是何含义。”唐邈道。
“说。”容璲一抬下颌。
作者有话要说:容璲:朕对你的脸没有兴趣
傅秋锋(上一秒):臣也一样
傅秋锋(下一秒):咳咳咳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