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德帝的惩罚,比他想的要轻得多,原以为自己的部署被父皇知晓后,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会下旨赐死,没想到却只是监禁。父皇啊父皇,你比儿臣想得要心软,也比儿臣想得要狠心,废去武功,圈禁在府邸不得出,却是比死刑要轻,却是能让儿臣生不如死啊。
“瑾仙,你来动手吧,咳咳……”明德帝缓缓地合上了眼,即使有此决心,但他终是不忍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废的样子。
“是,陛下。”瑾仙恭敬地答道。
他走到萧羽面前,道了一声,“殿下,得罪了。”
萧羽闭上了眼,随着一阵猛烈的剧痛,他只觉自己的筋骨都移了位,但始终未出一声,随着内力被散去,他软软地向前倒去。
瑾仙接着了他,将他扶回位子上坐着,同时也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
“崇儿,楚河。”明德帝轻声唤道。
“父皇。”
萧崇和萧瑟同时起身上前。
“孤的这个位子,你想要么?”明德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笑着望向萧崇和萧瑟两人。
“父皇慎言,如今父皇即将病愈,儿臣怎敢!”萧崇顿时跪下,恭敬地说道。
比之萧崇的紧张,萧瑟显得格外坦然,他以一副看雷无桀时的眼神看向明德帝,懒懒地耸了耸肩,直言:“我不要。”
“咳咳……”明德帝看了看萧崇,又望了望萧瑟,最后看向弄玉,“那儿媳妇,你想做皇后吗?”
突然被叫到的弄玉一愣,随即走上前,站在萧瑟身旁,她笑了笑,“比起宫中的凤凰,儿媳更想做在无边天空自由翱翔的鸟儿。”
“真的不想吗?”明德帝又问。
弄玉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笑了笑,“父皇早在五年前便已经定下了下一任帝王了,不是吗?”
明德帝闻言,微微一怔,他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你不做皇后,真是可惜了。”
不仅明德帝愣了一下,在场众人皆为弄玉的话惊到了,其中萧羽最是惊怒,什么叫早已定下了下一任皇帝,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场笑话,是为了磨砺新帝的垫脚石!?
“弄玉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雷无桀不解。
他这话刚说出口,便被叶若依狠狠地掐了一把,随后被叶若依拉着跪在了地上,“雷无桀不知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咳咳……”明德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赤子之心,孤不怪他,起来吧。”
“谢陛下。”
叶若依拉着雷无桀回到了座位上。
明德帝望着弄玉,“既然他想知道,你就说说吧。”
“请父皇恕弄玉无罪。”弄玉躬身道。
“准。”
弄玉看向萧瑟,点了点,随即缓缓说道。
“当年父皇封二哥为白王,七弟为赤王,夫君为永安王,用意很明显,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之人自己忽略了。白王二字放在一起便是皇,为帝者不能身有残缺,但即使白王眼盲,只要神医辛百草还在人世,就会有重见光明的一日。赤有忠诚的意思,赤王是父皇希望七弟做一名忠王贤王,辅佐新帝。”
“说的不错。”明德帝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永安和解?”
“永安,一指长久的平安,父皇是要无论哪一位皇帝在位都不得为难夫君,是身为一位父亲对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庇佑,二指永远安分,父皇希望夫君永远不会重演琅琊王旧事,安分守己做那太平逍遥王。”弄玉说完,对明德帝行了一礼。
明德帝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萧瑟,“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萧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是啊,我本来就对这个位子没兴趣,我回来只是为了查清琅琊王叔的案子,可他们一个个把我当成了夺位路上的绊脚石,我为了自保也只能出手了。”
“唉!”明德帝叹了一声,幽幽地说:“你将你琅琊王叔的风范学得彻底,有心算无心,终究还是造成了如今这般似重蹈覆辙的局面。”
“还没到父皇你说的这个地步。”萧瑟上前一步,对明德帝说,“只要父皇你明确立二哥为储君,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你……”明德帝望着眼前这个气质慵懒却眼神坚定的孩子,他已在他身上找不到曾经的六皇子萧楚河的影子了,哪怕恭敬却仍带疏离,是他亲手将这个孩子推开了他的身边,就如他自己说的,他是萧瑟,萧楚河终究不在了。
“罢了……咳咳……”明德帝对萧崇招了招手,“崇儿,你过来。”
萧崇走到明德帝的身边,“父皇。”
“崇儿,你是个好孩子。”明德帝看着萧崇说道,“父皇的身子经过这么一遭,已经经不起长时间的思虑了,日后这北离的担子就交到你的身上了。”
“父皇!”萧崇跪在了明德帝的面前,眼眶微红地唤道。
明德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瑾宣,替孤拟旨。”
瑾宣垂首,“是。”
“华锦神医,救孤于危难之际,着赐黄金一万两,天启药庐两房,封太医院副医正,若为传召,可不入天启。”明德帝望向站在国师齐天尘身旁的华锦。
“谢陛下。”华锦对明德帝行了一礼。
“青州沐家三公子沐春风,品行端正,样貌不凡,赐婚雪月城二城主司空长风之女司空千落。”明德帝看向站在另一侧的沐春风和司空千落两人,“咳咳……长风这些年可还好?”
司空千落点了点头,“父亲身体康健。”
“那就好,他和你母亲也是恩爱非常,这可惜……”明德帝没有说下去,只是慈和地看着司空千落,“你和你母亲很像,我想你父亲定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就嫁出去。这样吧,你们的婚期自拟,等成婚了,记得往天启送一份请柬,届时孤和崇儿都会为你添妆。”
“多谢陛下。”沐春风和司空千落礼道。
“萧瑟。”明德帝第一次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萧瑟,“据说天斩之剑都现身了,可见你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孤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座这个位子?”
“当年……”萧瑟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忆起当年稷下学宫时的往事,“谢祭酒让我们选择自己的道,儿臣选的乃是游侠道,道心稳固,犹未改也。”
“好。”明德帝说,“你要走侠道,那就走吧。”
“永安王萧瑟,孤之爱子,救王城于危难之际,特赐免死金令一枚,若无传召,可不入天启,允其听调不听宣。”
“谢父皇。”萧瑟恭敬地行了一礼。
明德帝免了萧瑟的礼,继而问道:“你的封地,想要何处?”
“不用。”萧瑟想了想,随即拒了明德帝的好意,“儿臣自有居所。”
“咳咳……罢了。”明德帝深深地望了萧瑟一眼,低头看向萧崇,“崇儿,即日起,由你监国,来年新春是个好日子。”
“儿臣,遵旨。”萧崇拜了下去。
至此,北离皇权之争,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