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情景是,宁延说完那句话后,周奚冷笑着瞥他一眼,“宁队,你哪里是不才,明明是才高八斗。”
自此,没再没搭理过宁延半分。连下缆车,宁延想牵她,都被她身体一偏,轻巧闪过。最后,还是盛怀扬虚抚了宁延一把,否则他怕是要再随着缆车坐回起点。
纵是如此,出了缆车站,宁延立马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粘上去。
夏时初跟在他俩身后,看着他们重复着靠上去—被推开,再靠上去—再被推开,继续靠上去……循环反复、乐此不疲,一直闹到台阶下,宁延才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拦腰抱起来,举得跟自己同高,然后就这?么亲了上去。
浑然不觉这?是在山上,更把跟在后面的她和盛怀扬当成空气。
不?过,夏时初也没心思?看他们打情骂俏,而?是在消化宁延在缆车上说的那些话。
他说——五年前就找过盛怀扬,算算时间不就是盛怀扬准备回国前吗?
她故意放慢脚步,拉开跟前?面二人的距离,落后一两米后,才转头问盛怀扬,“宁延说得?时间是不是就咱们分手前??”
“嗯。”盛怀扬并不?打算隐瞒,“他听说我准备回来,邀请我加入KR。”
“你答应了?”
他点头,不?紧不慢地讲出当年的过程。
他们的一年之约定在夏时初生日。其实,在她拿到GC的正式录用通知时,他便开始筹划着回国,并且按照铭基的流程,提前?3个月向公司提交了辞呈。
按理,进入离职程序后,他不?应再接手新的项目,但?当带他入行的董事找到他,说国内一家公司想做一期短期融资项目,但?指定要由国人来做主要对接人。
起初,他有过短暂犹豫,但?在评估过项目周期和回报率后,他很快做出决定,先做完这?个项目再回来。
“我原想这类融资项目一般2-3个月就能完成。我拼一点,争取在2个月内完成,还能赶回来给你过生日。而?且,做完就能拿到一大笔奖金,能还掉买房的钱……”他苦笑,“结果?,我太乐观。”
虽然他带着团队加班加点,日以继夜,但?由于乐观估量公司的信用等级评估等信息,导致项目卡壳,硬是比他预想的晚了整整一个月。
“所以,那几个月你不?跟我联系、我打电话、发信息你也经常不回,都是在忙这?个项目?”夏时初望着他问。
盛怀扬点头,“当时真的感觉连呼吸都没时间。”
“那你不?会说吗?”夏时初猛地停住脚步,愤然地甩开他的手,“你就不会告诉我,你在忙正事,在为我们的未来考量谋划,要晚一点回来?”
“你是哑巴吗?”她气得?红了眼,声音禁不?住地哽咽,“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你不?想回来,所以故意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想让我知难而退……”
说话间,眼泪已夺眶而出,簌簌落下来。
“你知不知道那几个月我多难熬,我一边猜你的心思?,一边又跟自己说不要瞎猜;我想问你干嘛不?理我,又怕问了你顺口就会说分手。”
“对不起。”盛怀扬抬手想擦拭她的眼泪,却被她挣开。
她倔强地仰着脖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我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手机,可我最怕的也是看手机。每次收到你的信息,接到电话我都是又高兴又害怕。高兴能跟你联系,又害怕你下一句就会说我们分手吧。”
那种忐忑的、惶恐的、惴惴不安、战战兢兢的情绪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到后面,她开始失眠,开始成夜成夜地睁着眼睛陪他“过”美国时间,开始吃不?下东西,直到晕倒在项目现场……
她脸色因为愤怒有些发红,挂在脸上的泪珠仿佛一粒粒带刺的钢珠扎在盛怀扬心上,而?她的话,更像一把带着勾子的匕首,一刀刀刺进去,又拉出来,疼得他呼吸都痛。
他上前?一步,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初宝,对不起。”
他收紧手臂,紧紧抱住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一直以为哪怕我什么都不说,你也能明白我。”盛怀扬贴在她耳边,音色不稳,“所以,我想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谁知,变成了悲剧。
夏时初趴在他肩头,哭得难以自已,“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
“嗯。”他急忙认错,“我太笨,太自以为是。”
夏时初伏在他肩头哭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息下来。这?些阴错阳差地误会,说到底又归咎道他们之前?关系的根本问题——缺乏有效沟通。一个打死不说,一个闷头瞎猜。
平白给彼此添了那么多悲伤和惨痛,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夏时初越想越气,气他,也气自己,实在气不?过,最后恨恨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盛怀扬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抬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既不躲也不?喊疼,就这么由着她咬。
咬得腮帮子疼,夏时初才松口,还不?解气地在他背上锤了一拳,哑声威胁,“以后,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会了。”他下巴在她发顶上蹭了几下,柔声却坚定地承诺,“绝对不会。”
在这华山顶上,朔朔山风在耳边呼啸,两人却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心意。
抱了好一会儿,夏时初觉得?脚有些麻了,才挪动身子,从他怀里?挣出来。
盛怀扬低头,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红红的眼眶,语气诚挚,“初宝,对不起。”
“原谅你了。”她扬头一笑,如这?山风一般洒脱,“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的。”
“嗯。”盛怀扬握紧她的双手,目光融进她的眼里,半晌才笑说,“我突然很庆幸当初选了GC。”
提到这儿,夏时初也好奇,抽了下鼻子,“对哦,你当初怎么会来GC,因为我吗?”
“是,也不?是。”他促狭地笑了一下。
夏时初正想问什么意思,突然听到宁延的声音,“山头挺冷的,你俩要不?换个地儿再亲热?”
偏头一看,发现这人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此刻正双手插兜望着他们,也不?晓得?站那儿多久,听去了多少。
夏时初忙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湿意。
盛怀扬则拉住她,用拇指轻轻地,一点点拂干泪痕,还帮她掖好头发。
做完这?一切,他才牵着她转身,朝宁延点了下下巴。
宁延语气淡淡:“你师姐要去爬长空栈道,问你们去不?去。”
“不?去。”盛怀扬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怕高。”
“你呢?也怕高?”宁延问。
“不?怕,但?我要陪她。”
宁延哦了声,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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